第41章(第2/5頁)

這件事,汪直本來計劃得很好,但現在事情出現了變化,在西廠那種地方,福如竟然也能自殺,這充分說明西廠的內部出了問題,而且對方布置嚴密,竟然讓人查不出來,讓汪直怎能不怒?

也虧得他如今備受皇帝與貴妃寵信,方才只是訓斥了事,若不然單就這一件事,也足以讓他的政治生命告一段落了。

唐泛問:“那韓暉要如何?”

汪直沒好氣:“還能如何!他又不知道這些事情,只聽了元良的慫恿就去殺人,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口供都問出來了,擇日便移交刑部,接下來就沒有西廠的事了!”

唐泛點點頭,韓暉伏法,也算是能夠告慰韓早的在天之靈了。

想及此,他不由為韓早嘆息了一聲。

韓方林氏中年得子,對韓早本是千嬌萬寵,韓早也沒有因此被養得如同鄭誠那樣的紈絝子弟一般,反而孝愛父母,尊敬兄長,連看到林氏對兄長不好,都會心中憂郁,又給自己的書童起了一個俏皮的名字,可見是如何可愛的孩子。

唐泛雖然與他未曾謀面,卻從韓方林氏的悲痛,從太子的惋惜傷懷中,也能看出韓早的好處。只可惜這樣好的孩子,最終卻死於自己所敬愛的兄長的心魔衍生出來的毒手。

而且,如果不是因為林氏對韓暉的苛待,使得韓早郁郁難安,也不會想到要跟元良抱怨,而元良更不會由此知道韓家的恩怨,從而找到下手的機會和條件。

可以說,所有事情,冥冥之中,早有因果。

汪直為了揪出西廠內奸的事情焦頭爛額,此事涉及頗深,牽連甚大,唐泛也不好多問,但對方卻主動問道:“你覺著,此事會不會與景泰帝有關?”

唐泛悚然一驚,立時道:“此事事關重大,不可胡亂揣度!”

汪直不悅:“此地就你我二人,私下揣測一二罷了,有何不可?”

汪直口中的景泰帝,就是當今天子的叔叔。

這段公案說起來,其實也是天下皆知。

當年英宗皇帝在位時,因寵信宦官王振,聽信其言親征瓦剌,結果引來了土木堡之變,朝中半數大臣跟著一去不返不說,整個京營也全軍覆沒,眼看瓦剌人就要打到京城來了,這時候的太子,也就是現在這位天子才兩歲,根本主持不了國政,尤其是在這樣危急的時刻。

於謙等人臨危受命,奉英宗皇帝的弟弟,也就是景泰帝為主,抵禦瓦剌,使得民心安定,這才免去了大明朝一場潑天大禍。

期間,英宗皇帝從瓦剌那邊被放回來,景泰帝已經當了皇帝,當然不肯將皇位相讓,再說就算他肯,兄弟倆肯定也回不到以前的感情了,他哥哥必然會猜忌他,所以景泰帝直接將被放回來的老哥軟禁起來,自己則當了七年皇帝。

結果就在他病重的時候,又發生了宮變,一些大臣將英宗皇帝從冷宮裏救出來,重新迎立,又把景泰帝給軟禁起來,兄弟倆的恩怨情仇到此結束,沒過一個月,景泰帝死了,先帝怨恨他奪了自己的皇位,連他的帝號都剝奪了,還給了個惡謚,還是當今天子登基之後,才幫他這位叔叔恢復名譽的。

從這一點說來,其實當今天子確實不是一個壞人,他有寬容的心腸,只是對治國不那麽上心,這才導致朝廷上下現在一塌糊塗。

話說回來,汪直提起這一段往事,自然不是為了讓唐泛撫今追昔,而是想要點明先帝和景泰帝之間的恩怨。

當初景泰帝當了七年的天子,宮中肯定也會有一些得用忠心的人,這些人在先帝復位之後又都一一被砍頭,僥幸沒死的,也都夾起尾巴做人,低調得幾乎沒有存在感了。

但也難保其中有人默默隱忍到現在,借著福如的手蓄意挑起紛爭,既可以挑撥萬貴妃和太子之間的矛盾,又能讓皇帝對萬貴妃生疑,為宮廷制造一場混亂。

汪直這個猜測確實是合情合理的。

唐泛問:“那福如住處可有什麽可疑之處?貴妃又是如何說的?”

汪直道:“福如住處,連同貴妃宮中,早已翻了個底朝天,半點發現也沒有,福如的隨身物品幹凈得沒有任何可疑之處,只有歷年來貴妃賜給她的種種物品和財物……”

“等等,”唐泛打斷他,“那福如難道在宮外沒有家人了麽,那些金銀財寶,她沒有托人帶出宮送與家人?”

汪直哼笑:“你這話算是問道點子上了,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沒有,半點都沒有。歷年來賞賜的物品俱在,至於金銀錢財,沒法計算得那麽清楚,但大體是不變的。我查過了,她在宮外已經沒有家人了,她從小父母俱亡,是由叔父一家撫養長大的,她進宮之後數年,那叔父一家因為城中一帶大火,家裏燒了個精光,全家搬走,後來就不知所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