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第3/5頁)

公主苦笑:“我不確定是不是我老眼昏花看錯了,此事非同小可,我也不敢貿然再進宮確認。但一個月前,我見到太子的時候,的確還看見過他手上留有這道小傷痕的,總不可能只過了一個月,這道幼時留下的傷痕就忽然消失了。”

唐泛就問:“那他額頭上的傷痕呢?”

公主:“還在。”

唐泛又問:“那公主先時進入東宮時,可曾遇到過與以往不同的事情?”

公主想了想:“那倒沒有。”

唐泛:“太子的言談舉止可有異樣?”

公主:“我與太子只說了兩三句話,彼時他正躺在床上,瞧不出異樣。”

唐泛:“太子身邊的人呢,也沒有換?”

公主:“好像沒有,不過平日我與太子見面的次數並不多,很少會去注意他身邊的人。”

她見唐泛沉吟不語,便嘆道:“我知此事委實過於荒謬,令人難以置信,若是我眼花看錯,那倒也就罷了,頂多也就是受一頓訓斥,但若是真的,後果卻不堪設想。我夫婦二人思來想去,又不敢將事情鬧大,只好借著吵架的名義將唐大人請來,依您看,這件事我該如何處理才好?”

唐泛苦笑:“下官也未曾親眼見過太子,實在難以作出論斷。”

公主歉然:“我也知此事使大人為難了。”

現在一切只是出於重慶公主的懷疑,而且懷疑的證據僅僅是手指上一個細微得幾乎不被察覺的舊傷口。

她沒有看見那道傷痕,並不就意味著太子是假的,說不定光線照射的緣故導致公主看花了眼。

更何況假冒太子,這是何等大事,一旦陰謀敗露,別說始作俑者會掉腦袋,那將會是牽扯一大片人的大案。

所以饒是重慶公主也不敢聲張,只能悄悄讓周景找唐泛來商議。

公主詢問道:“不如由我先入宮問問母後?”

唐泛搖搖頭:“太後與太子見面的次數也未必會比公主多,而且宮中人多嘴雜,鬧大了的確不好,這樣罷,下官先找個人去探問一下風聲,再作定論。”

公主松了口氣:“這樣最好,希望是我看錯了。”

夜幕緩緩降臨,今日是正月初四,百官仍在休沐期間,在京一切衙門停止辦公。

不過京城的街道並未因為年節而變得熱鬧起來,熱鬧的僅僅是燈市口那邊的集市和附近幾條胡同,其它地方依舊像往常一樣,入夜之後便寂靜下來。

一頂毫不起眼的青衣小轎在一座同樣毫不起眼的宅子後門停下來,轎夫上前敲門,聲音不大,不至於驚動四下鄰裏。

少頃,門從裏面被打開。

開門的是個面目精悍的中年人。

轎夫與其低語片刻,轉身回到轎子前面,彎腰不知說了什麽,隨即有人從轎子裏走下來,進了宅子。

過了約莫一炷香,那人就從裏頭出來,上了轎子,很快離開這裏。

就在對方走後不到一刻鐘,門再度打開,方才那中年人也走了出來,行色匆匆,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但沒有人想到,這一切悉數落入了有心人的眼裏。

紫禁城。

汪直的腳步比以往還要快上兩分,雖然看不大出來,但在後面的小黃門卻跟得頗為吃力。

他不敢抱怨,只能暗暗加快腳程,一邊祈禱自己手上的燈籠不要因此而熄滅。

好巧不巧,就在他剛升起這個念頭的時候,一陣寒風吹來,燈籠晃了幾晃,還真就仿佛將要熄滅。

小黃門嚇了一跳,忍不住看了前面的汪公公一眼,後者卻連頭也沒回。

老實說,若非擔心過於顯眼,汪直本可以走得再快一些的。

但現在他不能這麽做。

自從懷恩走後,他的人手幾乎被拔除一空,全部被替換上梁芳的人,就連東廠也不例外,陳準那個廠公的位置還沒坐熱,旋即就被人踢去印綬監喂蚊子了。

梁芳何以有那樣的底氣,而不擔心被皇帝斥責,毫無疑問,這與他背後的人有關。

剩下汪直,就有些孤掌難鳴了。

而汪直之所以沒有一並被剪除,除了他做人貫來圓滑,不像懷恩那樣旗幟鮮明地站在太子和文官那一邊之外,也因為他總算還是萬貴妃一手提拔起來的,懷恩走後,他適時地往萬黨那邊靠攏低頭,這種態度麻痹了對方,他得以留下來,不過代價是離開司禮監和禦馬監這兩個重要的位置,去了尚寶監。

汪直自己也還是有些人手,但這些人都是他回宮之後才重新培養的,很多都沒能爬到相應的位置,權力相對很小,發揮不了什麽作用。

宮內人情冷暖更勝宮外,很快就有人因為看到汪公公失勢而落井下石,不過汪直並非任人欺淩的性子,回宮之後,他的霸道被壓制在柔和低調的偽裝之下,能屈能伸的汪公公記住了這些人的嘴臉,心裏早將他們拉進黑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