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推理與調查 4 生物生存的意義(第2/2頁)

“當然兩只都救。”

“只能救一嘍。”

“那就救小的那一只。大的會遊泳了吧?”

“可是,母猴毫不猶豫地救了大的那一只。為什麽?母猿已沒有生殖的能力了,小小猴等到有生殖能力,還需要時間。在傳宗接代方面,最合適的就是那只大的猴子。生物的母性就是這麽回事。即使冒著危險救了小猴子,但並不知道包括自己能否活下來。但是,如果是大猴子,或然率就分外地高。個體的情愛,無法戰勝遺傳因子的命令。不,猿猴本來就不具備人所說的情愛了。身為生物這是理所當然的。不過,人不一樣。傳宗接代已不是獨一無二的目的了。這到底稱為文化?知性?人性?隨便取什麽名都可以,總之,萬物之靈的驕傲已經建構在‘另一個價值’上了。如果朝著相同的方向,那還好,但如果完全朝相反方向時,我們就會感到困惑。然後,為了彌補那個分歧也會發生怪異的事。”

“生物是為了生孩子而生存。於是,那孩子也為了生孩子而出生。但如此一來,就成為傳宗接代本身才有意義,生存本身並沒有意義了。生物究竟是什麽?”

“什麽都不是,沒有什麽意義的。就是這麽回事!不,老早已是這麽回事了!”

鈴鈴——風鈴泅泳在風中。

京極堂沉默地站起來後,從廚房倒來冰麥茶,然後要我喝。

“關口君,產女的話題未必沒有用嘍。”

他說道:

“被墮了胎的女子呢。關口君,不明了的暖昧模糊地藏在字裏行間的,正是產女。”

“你想說什麽呀?”

“所以呀。如果說藤牧和久遠寺的千金之間,有了孩子,會怎樣?雖然不出推理的範圍,但並非不可能。”

“你是說梗子小姐懷孕了?”

“除夕夜的日記,寫道‘隱約覺得害怕的事成了事實’,如果指的是信裏告知了懷孕一事怎樣?深夜的幽會重復了二十多次,是非常可能發生的。”

“噢,所以他在一個月間煩惱到極致後,二月,出面求婚去了?”

“據院長說,他表示‘有必須結婚的理由’,不是嗎?這是沒話說的理由吧。而且,日記的後半部寫了……”

“可能死掉的孩子……對了,他結婚以後,不是想問出自己的孩子下落怎麽了嗎?不過,梗子什麽都不記得了……”

“對了。所以才有記憶障礙的可疑吧。藤牧大概也很固執地問情書的事吧。當你提到情書時,她怎麽說?”

——只有那個人知道的事,為什麽會問和那個人一樣的問題!

“嗯……原來如此,很合理。不過,既然如此,為什麽她不記得?……嗯,即使她失去了記憶……家人也不應該不知道吧。”

“不知道是墮胎,還是流產?假設家人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呢?藤牧的入贅是重整快傾頹的家運的絕好機會,在這種時候,我想對於女兒的過去會隱瞞吧。”

很合理。這個臆測是對的吧?比起到現在所聽到的久遠寺家的人們的任何證言,都更具有現實感。

“可是……”

京極堂混著嘆息自言自語地說道:

“即使真是這樣,還是覺得奇怪。雖然因為年輕而讓小姐懷孕了,藤牧雖產生了罪惡感,但結果反正正式結婚了,那不就好了!他到最後仍無法割舍贖罪的念頭。這很不對勁。說是帶了很多錢來,但那以後的言談舉止……總覺得很怪。”

那時,玄關傳來聲音,好像是客人。京極堂念念有詞地邊說著,站了起來,邊走出房間到了玄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