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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很復雜。

“是呀。山崎總編他們可是愛得很呢,我自己也很喜歡。”

小泉說。

《目眩》的故事大致如下:

有一對男女體內各擁有兩個靈魂,其中一對靈魂相互愛戀,另一對靈魂則畏懼彼此。男女在繪畫中的海岸與書中的深海裏幽會,之後又在多重結構的建築物中逃避彼此。

不消說,這篇作品濃厚地反映了七月發生的那個悲慘事件的色彩,但卻未能使之升華為真正的創作。若不是截稿日逼近恐怕早就不寫了吧,但時間實在太短,尚來不及將事實醞釀成小說。

因此就算頁數快用完了故事也全然無法收尾。

結果,只好讓以朋友京極堂為原型創造出來的穿黑衣服戴護手自稱殺手的男性登場,讓他殺了女主角。不這麽做就無法結束,所以這該算是劣作吧。現在卻意外獲得好評,我實在無法理解。或許說作者的意圖本來就不可能傳達給讀者,但到這種地步似乎又太誇張了點。

“只要老師沒意見的話,我想把書名就取作《目眩》。”

寺內說。看來在我想得入神時,討論仍繼續進行著。

“這、不,關於這點——”

我困惑了,畢竟死於那個事件的女性的臉龐至今仍鮮明地烙印在我腦中。

“能否——讓我考慮一下?”

“啊,當然當然。敞社的立場上自然是希望能收錄您所有的作品,不過收錄的順序等等也得跟老師您商討一下才能決定,裝訂也得考慮考慮,對對,還有增修或訂正等等問題。”

“不,我的意思不是這個。而是——”

我的意思其實是希望能讓我考慮一下該不該出版,但對方似乎聽不出這層意思,三人都笑瞇瞇的。正當拙於言辭不知如何說明之際,一名曾見過但不知其名的編輯小跑步過來。

編輯行個禮,湊近山崎的耳旁低聲不知說了什麽。

“啊,對對,好好。”

山崎說完轉身朝後。

“不好意思,久保老師。”

入口處站了個年輕男子。

“剛剛好,關口老師,讓我為您介紹介紹。寺內,這件事就這麽決定吧。”

山崎唐突地結束掉討論。

“那麽關口老師。改天再聯絡,到時候還請您不吝賜教。”

寺內精神抖擻地說完後離席。

看來我單行本出版的事情在莫名其妙間已成定局。

寺內出去後,方才的編輯帶著立於門口的男子進來。山崎與小泉起身歡迎,我也跟著起身。

山崎向男子打招呼。整個身體從腰部以上大幅度前傾,說是點頭行禮恐怕更接近鞠躬。

“唉,您來的可好。這次您願意接受敝社失禮的要求,真不知該如何答謝——”

“不,請別放在心上。我只是個初出茅廬的小輩,這類小事請盡管吩咐,別客氣。對了。總編,這位是?”

“對對,讓我來介紹一下。關口老師,這位是新一代幻想文學的旗手——久保竣公老師。這一位是關口巽老師。”

“敞姓關口。”

我一如往常有氣無力地回答。身為文士卻與文壇保持疏遠,至今還沒半個有深交的小說家朋友,就算承蒙介紹也沒辦法持續來往。對自己以外的所有小說家而言,我都只是一個普通讀者罷了。可是——我記憶中似乎沒聽過久保竣公這位作家之名。

“我想您也聽說過。久保老師去年年底發表的處女作《搜集者之庭》獲得文化藝術社主辦的本朝幻想新人獎,是最近備受期待的新人。實不相瞞。下一期原本預定刊載荒川老師的新作,但老師前天不幸因腦中風病倒,只好緊急請來久保老師代打。”

“只是湊人數用的。”

絕無此事——山崎誇張地否定。

“——先前早就希望老師能在敝雜志連載,恰好趁此機會。”

“沒關系。只要有幸在貴志刊載,不管是什麽原因都行。”

久保笑著再次打斷山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