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失蹤酒館謎案
一九三八年那個愜意的八月夜晚,假如迫近的冷鋒未曾襲來,以致遮蔽了天上的一輪滿月,那麽,接下來的事情恐怕就永遠不會發生。在北山鎮格蘭治廳舉辦的周五夜方塊舞舞會結束後,傑克·托伯和貝姬-托伯駕車回家。剛過十一點時,貝姬懇求丈夫把道奇車的方向盤交給她來掌控。
“傑克,你喝得太多了。讓我來開車吧。”
丈夫推開她放在方向盤上的手,粗聲粗氣地罵道:“我睡著了也能把咱們送回家。你給我看著點兒路標。”
路標應該在鄉間土路的右邊出現,上面有個表示左轉的箭頭,還寫著“特克山路”這幾個字。天黑後在這條路上行車頗為考驗車技,更何況這又是一個多雲的夜晚;傑克·托伯必須將注意力放在印著車轍的道路上,每一英寸都加倍小心。“貝姬,你確定咱們沒開過頭吧?”
“沒有,還在前面呢。你沒問題吧?”
“挺好。”
“你喝最後那杯啤酒的時候跟福斯特起了爭執,還和他去停車場單挑,那時候你似乎小怎麽好嘛。”
“他就喜歡聊西班牙內戰。佛朗哥有沒有攻克比納羅斯關我屁事?他就——”
“傑克,看見路標了。前面轉彎l’‘
“該死!險些錯過。”他左拐開上一條狹窄的土路,沿著緩和的山勢駛向兩人的農場。按照當地的標準來說,他們尚不足四十英畝的農場並不大,幾年前買下來以後,托伯夫婦將其改建成了蘋果園,順便種種蔬菜,養養雞。
“傑克,看著點兒路。別把咱們開到溝裏去。”
“這該死的路,每次開過它都要窄幾分!”
兩人開到了一段緩坡的最高處,傑克忽然在前方看見了燈光。燈光來自左手邊,與農場所在的位置隔路相望。可是,那個位置有的應該只是樹林,而不是正在進入視線的低矮建築和附帶的小停車場。“貝姬?這是什麽?咱們弄錯路了。”
他放慢車速,透過身邊的車窗上下打量。那個地方看起來像是一家酒館,室內傳出音樂和交談聲。停車場裏有六輛還是八輛車,其中一輛旁邊站著一位高個子先生。傑克對他大聲招呼道:“我這是在哪兒?這地方叫什麽?”
男人對建築物側面的霓虹燈打個手勢:“蘋果園,進來坐坐?”
傑克·托伯搖頭道:“蘋果園?我們才住在蘋果同!我們是蘋果園的主人。”
“你說的肯定是路對面的果園。這地方就是這麽得名的。”
傑克在馬路對面除了茫茫夜色外什麽也沒看見:“我的農場附近哪裏有什麽酒館?肯定走錯路了。”
男人走上前來。他面容粗糙,久經風霜,頭戴尖頂海軍帽:“要是還沒來過的話,不妨進屋喝杯啤酒。”
貝姬說道:“傑克,你喝得不少了。我只想回家。倒車,掉頭。”
傑克把車子打到倒車擋,開始徐徐後退,但幾乎剛起步就聽見了砰然一聲,像是撞上了什麽東西。“怎麽了?”
“上帝啊,你撞上了雷尼!”戴帽子的男人喊道,“往前開!”
“雷尼又是誰?”傑克咕噥道,但他和貝姬立刻下了車,快步走向車後,見到那男人站在一個蜷曲在地上的人影前。
“他在呼吸嗎?”貝姬說。
“很難說,”那男人說,“還是趕緊送醫院吧。”
傑克連忙從滿是鮮血的軀體上抽回手。看見這幅場景,他一下子清醒了過來:“打電話叫救護車。”
“你送他去醫院豈不更快些?”那男人說。
“用我的車?”傑克可不想讓陌生人的血流得滿車都是。
貝姬沒有理會他顯而易見的不情願,馬上答應了下來:“傑克,幫忙把他擡進後座。我去取後備廂裏的圍毯。”
“好吧。”
受傷的男人年約三十,棕色頭發。他穿正裝,打領帶,臉上和身上清楚地印著傑克·托伯所駕車輛的輪胎印跡。他們把他擡進後座,拿毯子裹好,貝姬說:“我覺得他死了。”
“送他去覲聖紀念醫院,”戴帽子的男人說,“我開自己的車,跟在你們後面。”
傑克換擋上路,在沒有幾輛車的停車場裏掉頭。“要換我開車嗎?”貝姬問,她的聲音顯然很緊張。
“我沒事。剛才那事情讓我立刻清醒了過來。”
他沒有等那位開車跟在後面的先生,載著後座上不省人事的男人沿原路返回。傑克忽然意識到他還不知道剛才那人的名字。十分鐘後,他們到了醫院,在急救入口前停車。
“交通事故。”傑克告訴值班護士。
護士帶著擡擔架的人走到車前。
“他怎麽了?”護士邊問邊把脈。
“我倒車撞上了他。”
“我覺得這位先生沒得救了。”
“你是說他死了?”貝姬問,“真是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