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絕狼殺(第3/6頁)

  田惠美剛走,繡莊大門就被人砸得砰砰直響。

  素芬戰戰兢兢地打開門,門口站著一隊荷槍實彈的偽軍,領頭的是個瘦高個子,兩眼兇光閃閃,嘴裏齙出兩顆金牙,正是青陽城裏臭名昭著的漢奸“齙牙燦”。

  齙牙燦叫囂道:“鄺素芬,快把跟皇軍作對的抗日自衛隊隊長伍啟文交出來。”

  素芬說:“阿文沒回來。”

  齙牙燦哪裏相信,帶人闖進繡莊,裏裏外外搜了個遍,果然沒有找到阿文。就趁機搶掠了幾件金器,揚長而去。

  素芬這才松下口氣,幸好自己早就將屋裏屋外的血跡清洗幹凈,要不然非被這狡猾的漢奸瞧出破綻不可。

  過了幾天,素芬在臉上塗上鍋灰,扮作一個老婦,收拾了幾件衣服,正要回三社娘家看望丈夫,忽見亞叔跌跌撞撞跑進門來,帶著哭腔說:“不好了,阿文、阿文遭了鬼子毒手,屍體都被吊在縣政府門前的旗杆上了。”

  素芬的臉,當即就白了,急忙往縣政府那邊跑去。來到鬼子的駐紮地,遠遠地躲在一個墻角處,探頭一瞧,果然看見縣政府大門口的旗杆上吊著一具屍體,赤裸著身體,渾身血跡斑斑,仔細一看,正是自己的丈夫阿文。

  她只覺一陣天旋地轉,人就往後倒去。

  幸好亞叔在一旁,將她扶住。

  後來經過打聽,才明白丈夫出事的經過。

  原來阿文剛到三社不久,消息就走漏了。

  木村圭佑派齙牙燦帶著幾個偽軍,扮作中日親善宣傳隊,假裝到三社貼標語,實則暗地裏偵察阿文具體藏在三社哪戶人家。不想齙牙燦的身份被鄉人識破,群情激憤之下,就拿起鋤頭鐵鍬將這幾人打死在河中。

  誰也沒料到的是,齙牙燦狡猾過人,竟然裝死騙過鄉人,逃回城裏,向木村圭佑報告了消息。

  木村大怒,親率一隊日軍,氣勢洶洶趕到三社,將村子團團圍住,限令鄉人十分鐘內交出抗日自衛隊隊長伍啟文,否則就放火燒村。

  鄉民不肯交人,正躲在外父家養傷的阿文不想連累鄉人,就自己站了出來。

  木村抓了阿文,卻不解恨,下令屠村。

  頓時火光大作,槍聲亂響,三社被燒成一片焦土,近千人慘遭屠殺。

  日軍將阿文抓回城裏,嚴刑逼問,要他招出其他抗日自衛隊隊員下落,阿文誓死不說。

  木村惱羞成怒,親手開槍,將阿文殺害,並剝光衣服,將其屍體吊在旗杆上,以震懾鄉民。

  素芬就有些懷疑,阿文去三社養傷的事,知道的人並不多,鬼子又是怎麽收到消息的?難道是亞叔……

  當晚,她帶著香燭,悄悄來到縣政府圍墻外,隔墻祭奠丈夫。

  剛燒著香燭,就聽得墻內傳出一個女人的笑聲,竟十分耳熟。

  她止不住心中好奇,就踩著一個樹墩,攀上圍墻向裏張望,只見墻內二樓窗戶裏,正有一名日軍軍官摟著一名化著濃妝、穿著和服的年輕女子在喝酒調笑。

  那軍官正是木村圭佑,而那個女人,居然就是田惠美。

  素芬驚得差點從墻上掉下來。原來田惠美竟是日本人,難怪她的中國話說得那麽不地道。

  對了,那天阿文受傷回家,正好被她看到。

  莫非是她在門外聽見了阿文跟我講的話,知道了阿文的去向,然後告訴了木村?

  素芬心頭升騰起一股仇恨之火,回到家裏,將一把菜刀磨得鋥亮。

  4

  第二天上午,田惠美穿著一件碎花旗袍,打扮得花枝招展,照例來到素芬繡莊學習刺繡。

  鄺素芬手持菜刀立在門後,待她踏進一步,立即將她抵在墻上,寒光一閃,菜刀已架在她脖子上。

  田惠美吃了一驚,說:“師父,你、你幹什麽?”

  素芬怒目圓瞪,眼睛裏幾乎噴出火來:“別叫我師父,我沒有日本徒弟。”

  田惠美一怔,心裏就明白過來,問:“你都知道了?”

  素芬說:“昨晚我到縣政府圍墻外祭奠我丈夫,看見你身穿和服,跟木村圭佑混在一起。”

  田惠美說:“不錯,我的確是日本人,我的名字叫作古田惠美子,我小時候曾在中國待過幾年,所以會說中國話。我是日本東京都的一名藝伎,被派到中國來慰問日本軍隊。不想被木村看中,他將我留了下來。我很早就開始關注你這間繡莊了,如果不是我跟木村提了要求,你這間小小的繡莊,早就被日本兵燒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