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義之刀(第3/21頁)

家裏的大門虛掩著,他的心不由得一陣怦怦狂跳,單手握刀,伸手輕輕推開大門,一股濃濃的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他最先看到的是一團殷紅的血跡,然後是一個倒在血泊之中的女人,正是他的女人。

「阿慧!」他驚呼一聲,彎刀落地,沖上去一把抱住她。她雪白的脖頸上劃著一道深深的劍痕,鮮血正汩汩流出。他顫抖著伸手去抹,那血卻越流越快、越流越多。

「阿慧,阿慧,你醒醒,你、你怎麽了?小寶呢?這、這是誰幹的?」他的心都碎了,止不住哭起來。

過了好久,阿慧才緩緩睜開眼睛,緩緩伸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她的手像冰一樣冷。她積蓄起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氣若遊絲、斷斷續續地道:「我、我……一、一個蒙面男人抓走了小寶……答應我,一定要救回小寶,一定要、要……」她的眼睛裏充滿了哀痛,充滿了乞求,手朝著旁邊的桌子指了指,然後便緩緩垂了下去。

桌子上插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匕首下釘著一張小小的紙條,紙條上寫著一行字:

若想保全你兒性命,一切須聽我指令。

字跡雖然潦草,但書寫有力,一筆一畫力透紙背,就像砍向心間的刀鋒一樣,每一個字、每一個筆畫,都能讓人感覺出寒意與殺氣。

莫驚雷緊緊地抱著妻子,她的身體越來越沉、越來越冷。他的心也越來越苦、越來越痛。

她的生命正一步一步離他而去,從今往後,再也不會回來,從今往後,再也沒有人疼他、愛他、憐他、惜他,再也沒有人在他饑餓的時候捧上一碗熱乎乎的飯菜,在他寒冷的時候送上一件暖和的衣服,再也沒有人在每個黃昏時刻倚門守望他回家的身影。

就像有一把鋒利的刀子,在這一瞬之間,把他的心給剜空了。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止不住淚流滿面,仰天悲呼:「阿慧——」

2

第二天早上,莫驚雷趕到知府衙門當值的時候,已比平時稍稍晚了一些。副手熊人傑見他眼圈發紅、神思恍惚,大感詫異,迎住他道:「莫大人,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向知府大人告一天假?」

莫驚雷回過神來,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卻不說話。

妻子慘遭毒手,兒子被人擄走下落不明、生死未蔔,無論誰遭遇這樣的慘變,都是一件極難承受的事。妻子臨終之前告訴他,兇手是一個黑衣蒙面男人,這個男人到底是誰?是他的舊仇宿敵,還是新惡對頭?

昨日白天剛抓了個蒙面女刺客,傍晚家中便遭遇兇徒襲擊,這兩件事有關聯嗎?蒙面男子留在桌上的紙條他早已看過,對方到底是何用意?說是要他「聽命行事」,到底聽什麽命令、行什麽事呢?時間已經過去整整一個晚上,小寶怎麽樣了?

一想到兒子小寶,一想到妻子臨終前那乞求的目光,他的心便一陣抽搐、一陣刺痛。他一咬牙,心中暗想:無論如何也一定要找到那個蒙面人,救回兒子,為阿慧報仇。

「莫大人,快去換衣服,大人就要升堂了。」熊人傑見他在簽押房門口發呆,急忙提醒他。

因為知府大人今早要親審昨天抓到的那個女刺客,所以大夥進進出出,顯得十分忙碌。莫驚雷驀地自沉思中驚醒,答應一聲,急忙走到班房換衣服。

打開衣櫃,拿出差服,抖開,正欲披上身,忽然「叭」的一聲,從衣服裏掉下一樣東西。

他的心一陣狂跳:是一只鞋子,是兒子穿過的一只鞋子。

他像一只嗅到了獵物的豹子,立即警覺起來,雙目中精光一閃,銳利的目光已自班房中掃過,可是班房裏進進出出的都是三班衙役,並無外人。看來這只鞋子早已放在了他的衣服裏,放鞋子的人也早就走了。

他濃眉一皺,彎腰拾起鞋子,卻發現裏面藏著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一行字,字跡潦草,筆跡有如刀鋒,殺氣畢現,看來與昨晚桌子上的那張紙條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正在這時,三通鼓響,大堂那邊傳來一陣「威——武——」的呼喝之聲,知府大人已經升堂了。

「叭」的一聲,驚堂木一響,知府大人喝道:「帶女刺客。」

下面傳聲皂隸便拖長聲音高喊道:「帶——女——刺——客——」

兩名腰挎大刀的捕快應聲將女刺客從大牢裏提了出來。莫驚雷輕輕拍一下熊人傑的肩膀,熊人傑明白總捕頭的意思,這女刺客公然行刺朝廷命官,當街殺人,罪行極大,而且又是身懷絕藝的武林高手,為防萬一,還是正副兩位捕頭親自押送保險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