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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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隆養豬場坐落在青陽市東郊,周圍原本住著幾戶人家,後來因忍受不了那難聞的臭味,都陸續搬走了,於是這方圓十余裏之內,就只剩下了這個臭氣熏天的養豬場。

養豬場後面是一條二級公路,除了偶爾有幾輛汽車呼嘯而過,這一片荒郊野地就再難見到幾個人影。

這天早上,飼養員阿軍像往常一樣,用一輛鬥車推著飼料去喂豬。他用一個大鐵瓢,舀著鬥車裏的飼料,沿著豬圈外面的食槽,一溜倒過去。

豬圈裏的豬,大多都還在睡懶覺,聽到他的召喚聲,都哼哼唧唧爬起來,爭先恐後地跑到食槽邊搶食。

豬圈裏頓時熱鬧起來。

當阿軍走到最後一排的最後一個豬圈時,卻發現裏面的豬對他的召喚完全沒有反應,都湊在墻腳裏,埋頭啃咬著什麽。他在食槽裏倒滿飼料,也沒有一頭豬過來看一下。

阿軍覺得有些奇怪,順手拿起一根竹竿將那幾頭豬趕開,原來這群家夥正湊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啃著半截木頭。

他用竹竿挑了一下那根木頭,看了半天,才看清楚,原來那根本不是什麽木頭,而是一條手臂,人的手臂。也不知道被這一群豬啃了多久,早已是血肉模糊,有的地方,連白森森的骨頭都露出來了。

「媽呀!」阿軍一聲驚叫,嚇得丟掉手裏的竹竿,掉頭就跑。沒跑幾步,正好一頭撞上在養豬場裏巡視的老板光頭強。

光頭強一臉不高興地問他:「一大早慌慌張張地幹什麽呢?」

阿軍哆嗦著說:「老、老板,豬圈裏有一只手……」

「手?」光頭強皺了一下眉頭,「什麽手?」

「人手,就在後面那個豬圈裏。」

「你是不是還沒有睡醒啊?豬圈裏怎麽會有這東西?」

阿軍見老板不相信他,就有些著急,一跺腳,拉著老板的胳膊跑到最後一個豬圈前,用手一指:「那不就是嗎?」

光頭強瞇著眼睛瞧瞧,然後又撿起竹竿,在豬圈裏扒了扒,果然發現那真的是一只人手。

豬圈的後墻上,貼近地面的地方,留有一個透氣的小窗戶,那條手臂,就是從墻壁外面沿著這個窗口伸進來的。

光頭強臉都嚇白了,顫聲說:「那手好像是從外面伸進來的,快看看去!」

兩人從最近的側門跑出去,繞到養豬場後面。

後面是一條通往省城方向的二級公路,公路與養豬場後墻之間,隔著一片兩三米寬的草地,因為很少有人到這裏來,墻腳下的雜草已經長到了半米多高。

光頭強找到那個豬圈後窗位置,用竹竿扒開草叢,赫然看見草叢裏躺著一個男人,好像喉嚨處被人割了一刀,脖子上全是血,旁邊的草叢也被染紅一大片。

因為靠近養豬場後墻,也不知道是怎麽搞的,這人的一只手臂正好從豬圈小窗裏伸了進去。

光頭強咽了一口口水,大著膽子用竹竿戳一下那個男人,對方完全沒有反應,看來是已經斷氣多時了。

「啊,死、死人了!不好了,死人了!」阿軍突然扯著嗓子驚慌大叫起來。

光頭強轉身一竹竿敲在他頭上,喘著粗氣道:「鬼叫什麽,趕緊打電話報警啊!」

阿軍這才如夢方醒,一邊摸著頭,一邊趕緊掏出手機撥打110報警電話。

接到報警,最先趕到案發現場的,是轄區派出所的民警。他們到現場看了一下,覺得情況比想象中的嚴重,就一邊拉起警戒線封鎖現場,一邊打電話向市局匯報情況。

因為這裏是郊區,離市中心比較遠,大約二十分鐘後,才聽到警笛鳴響的聲音,市公安局刑偵大隊大隊長範澤天帶著助手文麗、李鳴和法醫老曹等人,趕到了現場。

經現場勘察,死者系中年男性,大約35歲左右,身高1.68米,身上穿著灰色牛仔褲和格子襯衣,腳上穿著一雙斷了底的黑色皮鞋,鞋尖有兩點白色印記,後來經過檢驗,發現這是兩滴石灰漿。死因是被人一刀割喉,鮮血嗆進喉管,最終導致其當場窒息死亡。死者臨死前有過掙紮,無意中把一只手從養豬場後墻的小窗裏伸到了豬圈中,所以報案人今天早上在豬圈裏看到了一只被豬啃咬得血肉模糊的手。

範澤天一面查看現場,一面問法醫老曹:「能確定死亡時間嗎?」

老曹一邊檢查屍體,一邊回答他:「死亡時間,應該是今天淩晨1點至3點之間。還有,」他戴著手套,扒開死者脖子上的傷口看了一下,接著說,「劃開他喉嚨的,不是水果刀或匕首之類的普通刀具,傷口薄如一線,但又深入喉管,應該是一把極薄,而且極其鋒利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