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七章(第2/3頁)

“怎麽了?”

“不知道,生活很艱難哪,這些戰事讓生活變得非常動蕩。”

兩人郁郁地望著前方。

不久傑拉爾德寬宏大量地表示,願意再給叔叔一次機會,結果獲得莎拉大力稱贊。

“我該回家了,”她說,“媽媽應該聽完演說回來了。”

“哪方面的演說?”

“不知道,大概是‘我們該何去何從’之類的吧。”

她起身說:“謝謝你,傑拉爾德,幫了我不少忙。”

“別抱持偏見,莎拉。你媽媽若喜歡那家夥,覺得跟他在一起會幸福,那才是重要的。”

“如果媽媽跟他在一起會幸福,那就沒關系。”

“畢竟你自己將來不久也會結婚的——我想……”

傑拉爾德沒看莎拉,莎拉定定望著自己的手提包。

“也許吧,”她喃喃說,“但我並不特別急著……”

兩人之間懸蕩著一種甜蜜而尷尬的氣氛……

第二天午餐,安終於放下心中的大石。莎拉的表現可圈可點,她客氣地與理查德寒暄,餐間有禮地與他交談。

安很以女兒的大方有禮為榮,她就知道莎拉可以信賴。女兒從不會讓她失望。

安倒希望理查德能表現得好些,她知道理查德很緊張,極力想博取好感,結果卻適得其反。他那流於說教的態度近乎傲慢,急欲表現平易近人的理查德,給人的感覺反而是強勢淩人,而莎拉對他的尊重徒增他的氣焰,他對自己的言論自信滿滿,似乎只有他的意見才正確。安十分懊惱,因為她知道這是理查德缺乏自信使然。

但莎拉怎會明白?她看到理查德最糟的一面,重點應該是讓她體會理查德的善良才對啊。安緊張得坐立難安,惹得理查德十分毛躁。

餐罷,咖啡送來後,安推說得去打電話,讓他們兩人獨處。她臥室裏有分機。安希望只剩他們兩個後,理查德會自在一點,展現出可愛的真性情,她在那邊太礙事了,只要她離開,狀況便會平順下來。

莎拉為理查德遞上咖啡,又閑話一會兒,兩人便無話可聊了。

理查德打起精神,覺得坦白才是最好的做法,他今天對莎拉印象極佳,她絲毫沒有敵意。理查德認為最好趁早讓她了解自己很能體諒她的處境。行前他演練過話術,然而事先背好的台詞在說出口後,卻顯得極為呆板造作。為了放松自己,理查德佯裝溫和自信,這與他羞怯的本性更是大相徑庭。

“聽我說,年輕的小姐,我有些事想對你說。”

“哦,是嗎?”莎拉用美麗但毫無表情的臉望著他,客氣地等他開口,理查德覺得更加緊張了。

“我只想說,我很了解你的感受,你一定覺得很震驚,你和母親向來很親,自然會抗拒外人闖入你們的生活,因此嫉妒難免。”

莎拉立即客氣地回道:“我跟你保證,一點也不會。”

粗線條的理查德絲毫未能察覺那是一種警訊。

他繼續無意識地說:“我說過了,那是很正常的,我不會逼你,你大可不理會我,等決定想跟我做朋友後,我會很樂意配合。但你必須考慮你母親的幸福。”

“我的確考慮了啊。”莎拉說。

“迄今為止,她都為你無私付出,現在輪到她被照顧了。相信你會希望她幸福,請記住:你有自己的生活要過,你有自己的朋友、希望與志向,你若出嫁或就業,你的母親便會孤零零的,非常寂寞,在這種節骨眼上,你一定得先以她為念。”

他頓了一下,覺得自己講得很周全。

莎拉用客氣、但帶著一絲難以覺察到的不悅,打斷了他的自喜。

“你常公開演說嗎?”她問。

理查德嚇了一跳,“怎麽了嗎?”

“我覺得你應該很擅長演說。”莎拉低聲表示。

她靠在椅子上欣賞自己的指甲,理查德最討厭塗成艷紅色的指甲了,他發現對方展露了敵意。

理查德抑住火氣,結果擠出近乎紆尊降貴的語氣。

“也許我有點流於說教,孩子,但我希望你能注意幾件之前可能忽略的事,我可以跟你保證一點:你媽媽不會因為照顧我,而少愛你一些。”

“真的嗎?你真好心,來告訴我這件事。”

她的敵意這下再明顯不過了。

如果理查德停止辯護,只簡單地表示:“我把事情搞砸了,莎拉,我很害羞、不快樂,所以老說錯話,但我真的很愛安,可能的話,我也希望博得你的喜愛。”或許還能化解莎拉的防禦,因為她畢竟是個慷慨的人。

但理查德偏偏冷峻地說:“年輕人往往很自私,只顧自己,都不替別人想。不過你一定得考慮你母親的未來,她有權利過自己的日子、把握住幸福。她需要有人照顧與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