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4/5頁)

王格東不明所以:“這個……這個聊什麽?”

“這幾年凡是你接手的刑事案基本都破了,尤其是命案,破案率百分之百,而且破案時間短,效率高,你的這些成績省裏領導都知道,但你知不知道為什麽你比人家高出一大截的成績,職位卻一直升不上去,反而跟著你的那些手下升遷了,有的調到省裏,現在級別都比你高,你卻一直在縣局的副局長徘徊,前幾年還被調到金縣這種內陸縣城?”

“我……我……”王格東當然清楚這是他不會與上級搞關系的緣故,但他根本沒法說出來。

朱國山嘆口氣:“你性子太直了,總不肯委曲求全。我在車上聽人說了你們金縣的事,上半年你們縣城鎮長的兒子把人捅死了,是你抓的吧?好多人跟你來求情,你都不理會,還弄了詳實的證據,要檢察院申訴時建議死刑?就這一件事,你知道你要得罪多少人?那家夥能當上縣城的鎮長,關系鐵定比你這靠抓刑偵工作的副局長硬得多。你這麽堅持最後有什麽好處?檢察院有理你嗎?法院有理你嗎?別人還不是照樣直接繞開你。你管刑偵,也就負責抓抓人,抓到了到底怎麽判,你能說得上半句話?”

王格東悶著氣紅著臉,他知道老領導說的沒錯,他的權力範圍只負責抓人,抓到人後又能怎麽樣?但我若這點關乎正義的底限都不要了,我還要警服這層皮做什麽?

這些年來,整個公安系統的大環境已經和他剛從警那會兒完全不一樣了,他也時常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剛從警那會兒,抓罪犯是一種享受,一種正義的舒張,一種骨子裏的人生價值觀的體現。

現在呢?有時候該進去的在外面逍遙快活,不該進去的莫名其妙進去了。很多人都隨波逐流適應著改變,而王格東,卻依然在堅持著一個警察的本分。這也是他仕途坎坷的最大根源。

朱國山繼續道:“你有能力沒錯,這點省市縣三級公安領導都一清二楚。要是你沒這能力,憑你的性子,早被調到經文保處了。但領導用人,既需要良將,更需要心腹。良將是遇到事情派出去打打仗的,心腹才是隨時隨刻提拔升遷的。你的性子,之所以升不上去,因為任何一個領導都沒把握讓你當他的自己人。所以領導關鍵時刻要用你,但平時不會重用你。就拿我自己當比方,當初我調到公安部,後來又調往省廳,也不是光憑我破的那幾個案子,因為我一幫老同學都在廳裏、部裏任要職,姚副廳就是我老同學培養出來的。我勸你要改改性子了,你和隔壁市局的副局長高棟也認識吧,他是省廳所有領導公認的能吏,也是大家最看好的,大家都相信十年內他一定會坐到大市的正局長崗位。他光憑他嶽父是政法委書記的關系嗎?那也只是起步高,後面的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你和他年紀相仿,你該學學他的做人做事方法,他同樣是刑偵專家,破案效率也很高,遇到大案幾乎一個沒落全破了,可人家在堅持正義抓罪犯的同時,遇到小事情很懂怎麽處理,有些事你睜個眼閉個眼就過去了,別那麽較真,懂嗎?”

王格東悶紅著臉,他不敢跟老領導頂真,只好點頭道:“我會考慮一番的。”

朱國山道:“你自己是要好好想想了,我過幾年就退休了,我子女工作都已妥當,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你。你是我一手帶出來的,也是能力最強的,我一向最看好你,實在你性子不適合做這行。哎,等這案子破了,靠這筆政績,加上我找老朋友說說,努力下讓你換到沿海市級的大縣,或者進市局的刑偵處幹幹,總在這麽個內陸縣城呆著也沒出息。”

王格東忍著眼淚,感動道:“老大,你這麽為我費心,我……我……”

朱國山拍拍他的肩膀:“其他都是次要的,關鍵是你換個環境後,要學著變一下自己的性子,懂得變通。好了,多余的話我也不說了,說多了你心裏總怨我啰嗦。當前最重要的,還是把這起連環謀殺案破了,案子要是破不了,你的處境就更艱難了。”

範長根夫婦被害的第二天,徐增就聽說了,他倒抽了口冷氣,連派出所所長都敢殺,而且是在縣領導集體居住的小區被殺的,這案子注定要捅破天了。

很快他就聽聞省公安廳成立了專案組,由著名刑偵專家朱國山帶隊,立即趕赴金縣,所有周邊縣市兄弟單位全部都要協助配合,以抓捕兇手為近期最重要工作。金縣公安局及下轄的各鄉鎮派出所,全部由專案組統轄管理,包括治安分隊、經偵隊等其他部門,暫由專案組統籌近期的工作安排。

一夜之間,所有資源全部集中起來,目標直指抓捕兇犯。

徐增既心中為陳進的處境擔憂,又想不明白一件事。聽公安的朋友說,他們根據監控測算出了兇手身高,以及模擬出大致的體重,之後翻出甘佳寧前後幾屆同學當年的體檢記錄,所有符合兇手身高的人員全部進行了調查,結果全都排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