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2章

從事任何職業的人都可能走上犯罪,但這並不意味著任何職業都適合犯罪。

比如老師。老師這個職業犯罪時有點麻煩。

昨天是星期天,顧遠買了輛新的電瓶車,從商店騎回學校附近的教師宿舍,短短幾條街的距離,已經有三個人跟他打招呼了:“顧老師,買了輛新電瓶車啊?咦,你不是有汽車的嗎?”

顧遠只好連續解釋了三遍,油太貴了,他一個老師開不起,老城區路窄,開車有時反而不方便,不如買輛電瓶車代步。

好在沒人會對他買輛電瓶車好奇,深究下去。不過這提醒他犯罪時要格外小心,避免遇到熟人就悲劇了。

對於下面的行動,他已經有了充足的計劃。再過幾天就會有場冷空氣,到時氣溫會更低,真正的冬天來了。那個時候出門,騎著電瓶車,戴上帽子和口罩,就不會引人注意了。

當然,電瓶車也需要改裝,他將用噴漆把電瓶車換個模樣。因為他考慮到案發後警方查監控,有可能注意到他,他的面部自然不會被拍進去,不過電瓶車的形象是跑不了的。盡管警方要在全縣查一輛電瓶車可不太容易,小心駛得萬年船,必須謹小慎微,從最壞角度考慮問題。

如果電瓶車不換個模樣,警方對著監控的照片每家商店去問,說不定真被問出來,發現這輛車最近剛賣出過一輛。

所以,作案前,他需要把電瓶車全身換個顏色,再換幾個外觀的部件。作案後,同樣要用噴漆再次對電瓶車進行裝扮,避免被警方地毯拉網式的搜查找出來。

法院院長胡海平的生命倒計時已經響起,只不過現在沒有人會想到,胡海平更是不可能想到他的死法。

現在要做的,還需要再觀察胡海平幾次。

顧遠作為一個高中老師很忙,常常要晚自習待辦公室,所以只能在沒排班的日子或晚飯時間去踩點。

今天是星期一,早上上完張一昂很無奈,調查葉援朝這活可不是他想幹的。

沒有任何證據指證王寶國是被葉援朝幹掉的,僅憑單個目擊者說看到一個走路匆忙的人像葉援朝,就要去調查這樣一個老警察?這太不合適了。

就算葉援朝老婆女兒都死了,他情緒不穩定,每天酗酒,甚至酒後揚言這些狗官都該死,難道他就一定會去殺人了?叫罵著收復釣魚島的人多了去了,這些人會去上島?天天喊著打擊腐敗的家夥,他們敢對自己下手?

可是領導的一句話,這活再難辦,他也得去幹。

你總不能讓高棟親自去做這種尷尬事吧?

張一昂只好帶了三個市局的同事,硬著頭皮再次來到縣城派出所。

昨天他們走後,派出所內馬上知道了他們調查葉援朝的事,葉援朝為人老實本分,所有同事包括所長都尊稱他一聲葉叔,他們也都知道葉援朝家中變故,很是同情。全所上下都對刑偵隊光憑單個目擊者說辭就來調查葉援朝憤憤不平。

今天張一昂帶人又跨進派出所,所內人員光明正大地先來一聲不待見的冷哼。

張一昂一行愈加尷尬,他抿抿嘴,耐著性子問值班警察:“你好,請問葉所在嗎?”

值班警察看了他們一眼,懶洋洋地拿過自己水杯起身倒水,背身說了句:“不在。”旁邊坐著的其他警察也都各自管著自己事,對他們四人不聞不問,個別人還掩嘴偷笑。

“他今天沒上班還是出勤去了?”

“我不知道,你們有事嗎?”值班警察慢條斯理地倒完水回到座位,瞥了他們一眼。

張一昂心頭泛起怒火,只是在人家地盤上不能發作。他跟了高棟多年,也算見多識廣,其他兄弟單位領導見面也會叫他一句“張科”,實在沒受過這種刁難。

可他畢竟也只是個副科級的警員,如果高棟這位副廳級的領導親自過來,諒這幫小警察心裏再不滿,也不敢造次。

張一昂皺皺眉,繼續道:“麻煩打個電話給葉所,說我們市局要找他談點事情。”

那人依舊敷衍著:“可我不知道葉叔今天有沒有上班埃”

張一昂咬牙吸了口氣,沉聲道:“電話多少,我自己來打。”

那人看到對方隱隱動怒,這才不緊不慢地掏出通訊錄,交給他們。

張一昂撥通電話,簡單說明來意,需要再找他確認一下情況。

葉援朝倒還算客氣,說自己今天休息,現在在外面,如果需要的話,他馬上到派出所來。

張一昂微微一思索,忙說不用,他們到他家去。

聽到要到家裏來,葉援朝停頓了下,最終還是答應了。

問清住址後,一行四人很快到了葉家,開門進入後,張一昂先打量了一圈屋子,房裏很舊,也顯得很冷清,進門處是一個鞋櫃,上面放了幾雙鞋子,有皮鞋和休閑鞋。他朝這些鞋子多看了幾眼,又注意到對面墻上掛著的佛龕,裏面放了兩張女人照片,佛龕前的供桌上已經收拾一空,另一旁的桌子上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