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今天趙鐵民接到了四個不好的消息。

其一是文一西路案發地附近的幾個監控查了個遍,沒有發現嫌疑人,因為馬路監控有很多死角,比如綠化帶和人行道都拍不到,兇手前四次犯罪都有意識地避開監控了,此次也不例外。盡管這在趙鐵民的預期內,不過他還是感覺很失望。

其二是人際關系排查毫無結果,沒人事先知道孫紅運當晚會獨自經過那條路,還會停留在綠化帶旁小便,可見兇手是尾隨跟蹤,而不是固定蹲點伺機下手,但當晚沒人看到有人跟蹤,表明對方跟蹤時很小心。而孫紅運的人際關系網中,幾個潛在結仇的人經過初步調查,都排除了犯罪可能,並且結合前四次案子,警方也不太相信是死者的熟人幹的。

其三是兇手留字的這張紙,經省廳的物證專家鑒定,所用的是最普通的A4紙,最普通的油墨,最普通的打印機。全國這種打印機這種油墨至少有幾百萬,根本沒法查來源。

其四是附近居民的走訪工作也陷入僵局,問了幾個當晚路過的人,並未注意到有異常人事。這點很容易理解,平時生活中一個陌生人從你身旁經過,除非長得像外星人,否則誰也不會沒事留意對方長什麽樣,是否有異常。不過這塊工作還是要靠基層民警繼續做下去,也許有人注意到了呢,只是還沒問到這個人。

這四方面的調查工作僅僅一天時間,幾乎全面淪陷,讓趙鐵民頗感沮喪。

不過,關於兇器繩子的調查,倒讓他多了幾分思考。

刑警帶著繩子走訪了城西很多家文具店,結果得知,這牌子的繩子早已經停產了,最後一批兩三年前就斷貨了。

這個消息讓趙鐵民頗感震驚,這意味著繩子是兇手兩三年前就買好了,難道他在三年前第一次犯罪之初,就打算犯下這一連環命案嗎?

趙鐵民頓時感覺有些不寒而栗。

他檢查了很多遍繩子,繩子非常新,肯定是兇手買來的,而不是從垃圾堆裏撿到別人丟棄的。他翻閱前四次的卷宗,從照片裏仔細觀察每次犯罪所用的兇器繩子,發現繩子都很新,但彼此之間有差別,說明不是同個廠家生產的繩子。這表明兇手應該不是去同一家文具店一口氣買很多根繩子,而是這家店買一根,另一家店買一根,如此購買,根本不會引起任何人的記憶。可見兇手行事之縝密。

繩子是兇手幾年前買的,追查兇器來源也成了不可能。

現在還能怎麽往下查?

趙鐵民筆直地躺在辦公椅裏,仰頭瞪著天花板。命案發生才第三天,警方調查的方向幾乎就被堵死了。難道都第五次犯罪了,還抓不住他嗎?

難道只能再靠大海撈針般登記附近居民指紋,再逐一比對?

這時,陳法醫走進辦公室,手裏拿著一份文件,道:“省廳的筆記鑒定專家核對過地上的‘本地人’三個字了。”

趙鐵民頓時立直身體,道:“什麽結果?”

陳法醫攤了下手:“無法確定是否是孫紅運本人的筆跡。”

“為什麽?”

“本來孫紅運寫過的字就很少,在他家裏找來找去,只找到幾張收貨單上有他寫的幾十個字,拿給省廳筆跡專家後,專家說地面刻的字和收貨單上的字顯然不是同一種字體,不過這也不能判斷‘本地人’三個字不是孫紅運寫的,因為他在危急情況下,根本看不見自己寫的字,他一邊在掙紮,一邊憑感覺在地上劃,換成任何一個人這麽做,劃在地上的字顯然和平時正常寫的完全不同。”

趙鐵民無奈抿抿嘴,道:“那留在綠化帶裏的腳印,能確認是孫紅運本人的,還是兇手穿上孫紅運鞋子留下的?”

“這次的腳印情況較復雜,我們自己這邊這方面的鑒定工作做不了,已經聯系了浙大的力學課題組,請他們幫忙通過實驗確定。”

趙鐵民點點頭,道:“好,那就等學校那邊的消息。”

陳法醫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我聽小楊說,另外幾塊常規的偵查工作都遇到了些麻煩?”

趙鐵民吐口氣,豈止遇到麻煩,幾乎完全沒查到任何線索。

他思索片刻,道:“還有個突破口,抓到那個變態佬或許有新線索。明天我重新安排一下人手,早點把變態佬抓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