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公園裏的一次聊天(第3/9頁)

“我怎麽知道?”她軟綿綿地隨口應道。

“我們先把這兩件東西放一放。先說說陳奇聽到的聲音。”

“聲音?”

”說具體點,是鼾聲。”

她抑制不住地微微一笑。

杜森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也笑了笑:“睡寶寶這個玩具搞得很高明,坦白說,我認為只有女性罪犯才會想得那麽細膩。”

她不作聲,低頭望著自己的膝蓋,它們正緊緊靠在一起。

“每個家庭都有不少雜物,所以,在最初的搜查中,警方沒發現那個睡寶寶,或者說是發現了,但沒注意到它的價值。李教授的家人也沒注意到。這是後來司徒律師請強薇專程去找的。經過強薇小姐的確認,那不是她們家的。後來我們把玩具拿來實驗過,發現它可以發出輕微的鼾聲,睡寶寶的頭還會左右擺動。如果上了發條,它的鼾聲會一直持續3分鐘。這就是陳奇聽到的鼾聲。那麽,為什麽有人要讓陳奇聽到鼾聲?很簡單,想讓陳奇進入現場時,認為李繼文還活著,那又為什麽要刻意讓陳奇意識到這點呢?原因有兩個,第一,兇手認為陳奇進入現場時,李繼文一定已經死了;第二,兇手希望陳奇做點什麽。既然如此,兇手就不可能把刀和照片都丟進抽水馬桶,因為睡寶寶存在的原因,跟刀和強藏的照片是一樣的。兇手希望陳奇看見它們,受到刺激,並動手殺了李繼文。所以,兇手也不可能把刀和照片丟進馬桶,那就只剩下李繼文本人了。”

“也許那個玩具是李繼文自己放在那裏的。”她避開了刀和玩具。

“不可能,如果是李繼文想誘惑陳奇殺自己的話,他應該把它捫放在書房。他約陳奇那天晚上10點20分在書房見面。”

她不說話了,兩只手無法控制地焦灼地捏在了一起。

“鐘女士,既然是李繼文把刀和照片丟進馬桶的,那只有一個可能,在兇手離開現場時,他還活著。”杜森停頓了一下才說,“但是,他知道自己也差不多了,於是,他決定用他最後所剩不多的時間,在現場給警方留下一些暗示兇手的記號。他不能寫字條,因為沒有紙和筆,而且他也未必能寫字,他的手一定不怎麽聽使喚,他肯定也不能喊救命,因為他根本喊不出來。那麽他究竟敢了什麽呢?第一,他把你企圖引誘陳奇犯罪的刀和照片丟進了馬桶;第二,他找到卷筒紙捏在手裏;第三,他仰起頭,張開了嘴。”杜森轉過臉,正對著她,一字一句吐出話來,“通常只有看牙的時候,我們才會仰起頭,張大嘴。而你是牙醫。鐘女士,你只要對李繼文說,你想看看他的牙,他便會張開嘴,你把毒藥直接放入他的咽喉就行了。一切就那麽簡單。”

“可是,殺人兇器不是筷子嗎……”她裝糊塗。

“死者的真正死因是中毒,至於筷子。你現在應該明白,為什麽陳奇沒用你給他準備的刀了吧。”杜森幸災樂禍地瞄了她一眼。

思慧告訴她,陳奇將筷子紮入了李繼文的喉嚨,她當時就覺得奇怪。怎麽會沒用刀,刀哪兒去了?把筷子紮入一個人的咽堠,這種殺人方式似乎難度太高了,她無法理解,也無法想象。現在她終於明白了,原來陳奇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李繼文本來就大張著嘴,而她準備的刀早被丟進了馬桶。

她仿佛又看見李繼文雙手抓住喉嚨,痛苦掙紮的猙獰面孔,當時他怎麽想,她完全不知道,她只知道氰化鉀的藥效很快,他下一秒就會死,在陳奇趕到之前一定會死。所以,她當時唯一想到的就是,快速清理現場,然後離開。她用從廚房找到的廚房紙巾擦去了從李繼文嘴裏湧出來的嘔吐物和血,又把地板擦了一遍。她記得她離開的時候,李繼文靠在馬桶箱上,好像睡著了,當時他的嘴閉著。啊!他當時真的還活著?!

她的心臟狂亂地跳動起來。

“那麽,他手裏的卷筒紙……是什麽意思?”她問道,她真的想知道。

“李繼文一定注意到你用的是廚房專用紙。李繼文這麽做是想說明,兇手是一個找不到盥洗室衛生紙的人。換句話說,兇手不是強薇也不是他太太,是個外人。”

“啊……”她輕聲叫道,腦子裏一片空白。

杜森沒理會她的反應,說道:“其實放置睡寶寶很危險,兇手必然要在離開現場前,才能上發條,但玩具最長只能維持3分鐘的鼾聲,如果陳奇在鼾聲結束前到達,那這個玩具就失去了作用,而如果在陳奇動手殺了李繼文之後,鼾聲還在響,那就穿幫了.所以,我的結論是,兇手一定知道陳奇會在什麽時候趕到。在李繼文給陳奇打電話的時候,兇手應該就在李繼文身邊。”

“為什麽?”她茫然地問道。她經常不間斷地覺得自己的反應很慢,有時候,她得不斷提問才不至於會忘記先前的話題。跟李繼文一樣,將死的人,意識都在慢慢蛻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