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3頁)

“我只是回你的電話而已,”我說,“很抱歉耽擱了一段時間。”

“回我的電話?”

“有一個留言說你星期一打過電話。”

沉寂片刻後,她說:“馬修,我們星期一晚上通過電話。你給我回的電話。你不記得了?”

我感到一陣寒意,就像有人用粉筆劃過黑板一樣。

“我當然記得,”我說,“但不知怎麽這個紙條又放到了我的信箱裏。我以為你又給我打電話了呢。”

“沒有。”—棒槌學堂·E書小組—

“肯定是留言條掉在地上,然後某個好心的傻瓜把它放回到我的信箱,現在我又收到它,以為這是又一次電話呢。”

“肯定是這麽回事。”

“當然,”我說,“安妮塔,那天晚上我給你打電話時喝了幾杯。我的記憶有點模糊。你可以提醒我我們都談過什麽嗎,以免我漏掉了什麽。”

我們談了給米基矯正牙齒的事,我告訴她采取另外一個方法。我向她保證,記得這部分談話。還有別的嗎?我說我很快會再寄些錢過去,會比不久前寄的錢多一些,給孩子買牙箍的費用不成問題。我對她說那部分我也記得,她說就這些了。當然,我還跟孩子通了話。哦,沒錯,我對她說。我記得同孩子們說過話。就這些?嗯,這麽說我的記憶力還沒那麽壞,是吧?

掛斷電話後,我抖得厲害。我坐在那兒竭力回想她所描述的那段對話,但徒勞無功。

從我在星期天晚上喝了第三杯酒,到我在醫院擺脫宿醉之間的一切都成了空白。

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

我把紙條撕了又撕,將碎片放進衣袋。我看著另一條留言。錢斯留的電話是他聯絡站的號碼。我把電話打到了城北分局。德金不在,但他們把他家的電話號碼給了我。他接電話時聽上去有些迷糊。

“等我一分鐘,我點支煙,”他說。等他再拿起話筒時,聲音又恢復正常了,“我在看電視,”他說,“看著看著就睡著了。你想到什麽了,斯卡德?”

“那個皮條客在找我。錢斯。”

“怎麽找你?”

“通過電話。他給我留了一個電話號碼,讓我打給他。是他的電話聯絡站。所以他可能就在城裏,如果你想讓我引他出來——”

“我們沒在找他。”

有一刻我以為自己肯定是在失去記憶的那段時間裏跟德金通過話,而誰打給誰我已不記得了。但當他說下去時,我意識到事情並非如此。

“我們把他找到警察局問話,”他解釋道,“我們發出逮捕令,但他主動上門,還帶了一個滑頭律師,他本人就很滑頭。”

“你把他放走了?”

“我們他媽的根本沒有理由扣留他。他從估計的死亡時間前六小時,到那之後的七、八個小時都有不在場證明。這證明看上去無懈可擊,我們還找不出破綻。幫查爾斯·瓊斯登記入住旅館的服務員說不出他的相貌。我是指他都無法肯定那個人是黑是白。他隱約覺得那是個白人。你怎能把這些材料交給地方法院檢查官呢?”

“他可以雇人幫他租那個房間。那些大旅館根本不注意進出的都是什麽人。”

“你說得對。他可以雇人幫他租房間。他也可以雇人殺她。”

“你想他是這麽幹的?”

“我可不是雇來想的。我知道我們治不了那個婊子養的。”

我想了一下:“他為什麽打電話給我?”

“我怎麽知道?”

“他知道是我把你們引向他的嗎?”

“我可沒露口風。”

“那他想找我幹什麽?”

“你幹嘛不問他?”

電話亭裏很熱,我把門打開一條縫通點風。

“也許我會這麽做。”

“當然。斯卡德,不要在黑巷子跟他見面,知道嗎?如果他想對你不利,那你就得小心點。”

“好的。”—棒槌學堂·E書小組—

“如果他真的要對付你,就給我留一個暗號,好嗎?電視上都是這麽做的。”

“我會盡力而為的。”

“要機智一些的暗號,”他說,“但也別太機智了,知道嗎?得讓我能明白含義。”

我投了一角硬幣,打電話給他的聯絡站。聲音嘶啞得像個煙鬼的女人說:“8092,請問找誰?”

我說:“我是斯卡德。錢斯給我打過電話,我是在回電。”

她說應該很快能聯絡到他,並問我的電話號碼。我告訴了她,然後上樓四肢攤開地躺倒在床上。大約一個小時之後,電話鈴響了。

“我是錢斯,”他說,“謝謝你回我的電話。”

“我大約一個小時前才看到你的留言。兩個留言。”

“我想跟你談談,”他說,“面對面地談。”

“好吧。”

“我在樓下,在你們的大廳。我想我們可以在附近喝杯酒或咖啡。你能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