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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棒啊,丹尼爾還記得你一直喜歡吃這個!”她說,博萊特也順著她的話應和著,老人心滿意足地走開了,用一塊白得晃眼的大手絹擦拭著眼睛。

“謝謝你,”博萊特對碧說道,“我都不記得了。”

“親愛的老丹尼爾。我感覺他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兒子回來了一樣。他曾經有三個兒子,你知道嗎。但全都在一場戰爭中犧牲了,而他所有的孫子也都在接下來的一場戰爭中陣亡了。他非常喜歡你們這些孩子,所以我想,當他看到你們當中任何一個能夠死而復生回來,他準會高興得不得了。你一個早上都幹了些什麽?”

“讀我的訃告。”

“你有病啊。哦,不,你沒病。我們都想這麽做。你見到小麥卡倫先生了嗎?”

“是的。他向您致以誠摯的問候,碧姑姑……”

“你都這麽大了,不該再叫我姑姑了。”

“碧,西蒙都喜歡哪些機械裝置?”

“據我所知,西蒙從來沒有機械方面的任何愛好。”

“但在調查報告中你說他有的。”

“是嗎?我都不敢相信。那是關於什麽的調查報告?”

“是解釋周六下午他和我為什麽沒有在一起。我去觀察鳥兒時西蒙在幹什麽?”他試圖將口氣偽裝成是在回憶過去的生活方式。

“我想他是在制作陶器。西蒙一直都是個小陶工。他在戶外養成的興趣愛好,最多也堅持不到兩周。”

“所以你是想不起來我出去玩時,西蒙幹什麽去了?”

“說起來真可笑,但我確實是想不起來了。我甚至都記不得那天他在哪。你知道的,一些可怕的事發生以後,我們就會把它放在心底,如果可以,就永遠不會再把它翻出來。但是我記得當天晚上西蒙整晚都騎著他的小矮馬,到處焦急地找你。可憐的西蒙,但你也算是傷害了他,博萊特。我不知道你是否意識到了。你離開之後西蒙變了很多。我不知道是因為你的離開打擊到了他,還是因為他缺少了你的陪伴,到後來,他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他無言以對,索性安靜地吃著東西,過了不久,碧繼續說:“你也傷害了我,從來都不給我寫信,為什麽就不給我來封信呢,博萊特?”

這是整個計劃中的薄弱環節,洛丁曾多次強調。

“我不知道,”他說,“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

他惱怒和絕望的語氣運用得恰到好處,這一點是他沒想到的。

“好了,”她說,“我不會埋怨你的,親愛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不通而已。小時候我多喜歡你呀,我們是那麽地要好。這不像你,一個人過著自己的生活,哪怕一次也不回來看看。”

他根據自己的親身經歷給出了解釋:“當你還是個十四歲的孩子,把自己的過去拋到腦後,比你想象的要容易些。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斷地經歷新的事情。對你而言,過去就跟在電影院裏看的電影一樣,並沒有什麽真實感。我是說,跟自己的關系不是很直接。”

“總有一天我一定要試著離開這裏,”她幽幽地說,“我有太多的過去想要拋到腦後。”

丹尼爾端著奶酪過來了,於是他們就開始談論其他事情。


[1] 哈利街:倫敦一條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