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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瞥了博萊特一眼。他躺在床上,眼睛盯著天花板,看上去是一直都在聽。

“她的名字叫作瑪麗·伍德沃。她做了護士後比她做廚師時還要出色。可惜,她在戰爭中遇難了,當時她正奮不顧身地把病人從病房裏轉移到安全地帶。”

沉默持續了很久。

“我似乎繼承了一些烹飪的天賦。”他說。她聽不出這句話裏是否帶著痛苦的意味。

“我當時很喜歡沃爾特。他人非常好,只有一個缺點,那就是在喝酒方面沒有分寸,可偏偏又嗜酒如命。我相信沃爾特到現在還不知道那姑娘的事。像他那種人一定是巴不得要和她結婚。我想那姑娘是有意不想讓沃爾特知道的。”

她又看了博萊特一眼。告訴他這些或許為時尚早;他現在還很虛弱,只怕是不會對這些感興趣的。但她希望這些信息能夠給他的生活帶來一些趣味。

“恐怕我們能打聽到的就是這些了,博萊特。但我們對此都毫不懷疑。查爾斯看了你一眼後就說,‘沃爾特’。我想你長得可能有點像你的母親,就是瑪麗·伍德沃。這是她到聖盧克醫院[1]之後第二年拍的。”

她遞給他一張照片,並讓他就此保留。

一兩周之後她對埃莉諾說:“內爾,我要離開你了。我已經承包了蒂姆·康奈爾在卡巴提的種馬場。”

“哦,碧!”

“並不是立馬就走,我要等到博萊特能夠出行了之後。”

“你要把博萊特也帶到那兒去?哦,對了,你們當然是必須得走啦!哦,碧,這個主意真是太棒了!這樣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了,不是嗎?但你能負擔得起嗎?需要我給你借點錢嗎?”

“不用,查爾斯舅姥爺已經借我了。想到查爾斯也要去養馬,真是令人心情舒暢啊!你還得留著錢去交遺產稅呢,親愛的。桑達爾先生已經通知銀行了,說這個地方一直都歸西蒙所有。”

“關於博萊特的事我們該如何向人們解釋?我是說,他不是帕特裏克這件事。”

“我想我們什麽也不用說。事實終究會真相大白,一貫如此。我看我們不用遮遮掩掩。事實就是,我們早已讓他成為家庭中的一員了,才不會去起訴他呢,讓那些喜歡飛短流長的家夥繼續偷著樂吧。我們的生活仍將繼續,會挺過去的,內爾。博萊特也會的。”

“我們當然會挺過去。當第一個家夥冒昧地跟我談起這件事時,我會說‘我的堂哥?哦,是的,他確實假裝是我的哥哥。他長得可真像帕特裏克,不是嗎?感覺像是偽裝在奶油糖衣下的蛋糕似的’。”她停頓了一下,接著補充道,“可我又希望,在我老得無法跟他成婚之前,這個消息能夠傳開。”

“你真有這個打算?”碧問道,顯然是嚇了一跳。

“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碧在猶豫著,最後還是覺得順其自然比較好。

“別擔心。這個消息會傳開的。”她說。

“既然查爾斯舅姥爺在這,並且打算要在拉特切茲定居,”後來碧跟博萊特說,“那我也可以去別的某個地方開始我自己的新生活了。”

他的眼睛不再盯著天花板看了,而是盯著她看。

“我看上了阿爾斯特[2]的一個地方,卡巴提蒂姆·康奈爾所在的那個地方。”

她發現他的手指開始不悅地撥弄著床單。

“你要離開這去阿爾斯特了嗎?”他問道。

“如果你能和我一起去,過來給我養馬的話。”

這個剛恢復的病人,眼睛裏泛起了不爭氣的淚花,流到了臉頰上。

“哦,碧!”他說。

“那我就把這當作答應我了。”她說。


[1] 聖盧克醫院:愛爾蘭都柏林的一家著名醫院。

[2] 阿爾斯特:愛爾蘭北部地區,本含九郡,後來其中六郡組成北愛爾蘭,余下三郡劃入愛爾蘭共和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