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出水的兇手

佟柏念自殺的原因很快有了眉目。消息來時,盧珊他們正在返程的飛機上。

當時空姐正逐排給乘客發飲料,葉南笙自己要了杯可樂,卻攔下龔克伸手去接咖啡的手。

“喝白水,白水健康。”南笙說。龔克揚揚眉毛,“可樂比白水健康?”

葉南笙啜了口塑料杯裏的可樂,想想,然後貼在龔克耳朵邊小聲說了一句。

盧珊包裏傳來響聲,她打開包,是局裏分的衛星電話響。在空姐前來勸阻前,盧珊擺了擺包裏的工作證,小聲說句,“警察,這是衛星電話,不會幹擾。”

電話是在分局六十的刑警老劉打的,佟柏念自殺的主要原因已經找到了。

原來他在做證券經理期間,曾經根據內部消息用朋友的戶頭買入一支股票,就他的職業本身而言,這就是違規的。最初,那支股票漲勢極好,得意的佟柏念於是挪用了一大筆客戶的資金追高買入,可惜在他買入之後不久,那支股票好像泄氣皮球一樣失去了所有後勁兒,一跌入底。

“而且……”

衛星電話裏,老劉的聲音沙沙的不大清楚,盧珊換個方向講電話,“而且什麽?”

聲音依舊是沙沙的,不過已經不影響聽。老劉的聲音在沙沙雜音中不疾不徐,“畢雪之前應該是資助過佟柏念,這個我們正在查。”

“嗯,具體事項等我回去再說。”眼前的景象讓盧珊驚訝,她想快點結束這通電話。老劉卻追著她說,“組長,我們得等你回來才好申請對佟柏念家和公司的搜查令,可你什麽時候回啊?”

“三小時後,先這樣。”盧珊掛斷電話,問正起身去洗手間的龔克,“學長,你沒事吧,臉怎麽那麽紅,不是感冒發燒了吧?”

“沒事。”龔克短暫回答了一句,然後匆匆離開。他才不會說自己是因為葉南笙那句話臉紅,他更不會說葉南笙那句話讓他心跳那麽劇烈。

葉南笙說,“歐美科學家說,咖啡殺精。”

對著飛機洗手間裏窄小的鏡子,龔克濕漉漉一張臉對鏡子裏的自己說,“小妖精,你就不能消停些。”

小妖精的確不想消停。

才回到昭陽分局,盧珊去申請對佟柏念住所和公司的搜查令,離開前,葉南笙向盧珊提出她想再給畢雪做次屍檢。

“葉醫生,首先我肯定你的專業水平,不過當初給畢雪做法檢的也都是分局經驗老道的法醫,你這個要求是在懷疑他們的專業水平嗎?”

“我知道他們經驗老道。”才下飛機不久,疲累讓葉南笙連打兩個哈欠,下面的話她並沒說,但固執的眼神卻帶著如下意思:經驗老道和我想親自再解剖並不矛盾。

盧珊終於還是妥協了。

於是龔克和葉南笙去昭陽區殯儀館,盧珊帶著大劉他們幾個去佟柏念那邊搜集證據。

這種人員安排是自然形成,自然的讓盧珊相當失落。

昭陽區殯儀館建在昭陽區西側一處坡地上,距離昭陽分局並不遠,四周種了不少樹。在牧馬人的強馬達聲響幾乎快把葉南笙催眠前,他們趕到了目的地。

是處很大的院落,院門前橫向種著兩排高大樹木,樹枝光禿禿的,看不出品種。

葉南笙下車,跟著龔克往裏走。才進院門,恰好撞上正往出走的一撥人,看來又是一場葬禮結束。

告別廳外卻聚了一群人,並沒走的意思。最前排有個哭聲淒慘的年輕婦人被人扶著,從氣場上看,該是另外一份準備進告別廳的。

葉南笙嘆口氣,人生在世,有些人總是要每天面對這一個接一個的死亡,譬如在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再譬如像自己這類的法醫。只是二者之間也存在區別,殯儀館接待的人越多,收入就越高,而法醫這行,還是工作機會越少越好。

社會和諧嘛,還是壽終正寢這種死法更好。

繞過前排的告別廳大樓,又往後走了三十幾米遠,就到了停屍房,一個穿制服的民警站在那裏,低著頭,手插著口袋正懶懶踢著地上石子。龔克和葉南笙的腳步聲驚動了他,他擡起頭,“是葉醫生吧?”

民警姓王,今年24歲,正是朝氣蓬勃的年紀。他是盧珊派來錄像的。法醫這行有個規矩,每次解剖都要有錄像跟隨,一是為了記錄過程,二也是為了監督法檢過程中是否存在人為的失誤或手腳。

葉南笙先整體觀察了畢雪的屍體。和才發現她時比較,女人的臉徹底失去了血色,冷藏櫃裏呆了幾天的關系,她的臉呈現出一種灰敗的青色。葉南笙扒開她的嘴唇,有齒痕,這點在之前的屍檢報告裏有提,該是歡愉時刻女人自己咬的。

檢查完前面,在龔克的幫忙下,葉南笙把屍體調個個,面朝下,背部向上。上次解剖留下的刀口便清晰的出現在視野中。葉南笙歪著頭看了會兒,然後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