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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尾老師瞪起眼睛:“事到如今有什麽可怕的?你們都是未成年人,每個人背後都有大人撐腰。如果這次審判與監護人毫無瓜葛,反倒不自然了。”

“這麽說,連俊次的老爸也要……”

“在法庭上他總不會發飆吧?就算發飆,不是還有山崎嗎?”

惠子斜視著北尾老師:“北尾,你一個勁地煽動我們,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能直呼老師的名字嗎?”說著他又敲了敲惠子的腦袋,“若有必要,也可以把我們老師傳到法庭上去。如果有人無視你們的傳票,我去說服他,還不肯的話就以‘不願出庭’作為證據來處理。”北尾老師的臉上閃過一絲輕微的怒容,但很快就消失了。接著,他終於將臉轉向涼子:“辯護的方針確定了嗎?”

涼子立刻回答:“檢驗大出的不在場證明。”

幸運的是,柏木卓也的死亡推定時間是確定的,是去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淩晨零點到兩點之間,只要證明大出俊次在這段時間內不在三中的屋頂上就行。

對此,涼子曾和大出俊次談過,並要求他將去年聖誕夜的行動盡可能詳細地列出來。他說那天沒做什麽特別的事,只是跟往常一樣出門、回家,倒在自己的房間裏無所事事。

即使如此,除了他的家人,說不定還有其他人看到過他。

雖說是臨時抱佛腳,涼子最近正在拼命收集、閱讀有關陪審員制度的書籍。野田健一幫她在圖書館查找資料,還說要將審判的規則和陪審員心得做成摘要後分發給大家。

“不在場證明?那倒是最直截了當的。”北尾老師點了點頭。不管怎麽說,還得早點確定檢方的人員名單。

“有了計劃書,就能取得使用教室的許可。就算岡野不情願,我也會想辦法讓他點頭。只要確保場地就能開庭。我會以課外活動的名義去爭取,放心好了。”說出如此振奮人心的話語的北尾老師也有所擔憂,“我擔心的是檢方的成員。山崎說的話不無道理,采用這種方式,陪審員和旁聽者很容易召集,可檢察官就有點難度了,畢竟要在大庭廣眾之下站到大出俊次的對立面去。雖說大出本人也知道……”

北尾老師搖了兩三下頭,像是在嘆氣。

“大出的腦袋根本搞不懂分工、形式、職責之類的含義。對他來說,大概只有同夥和敵人的區別。”

“是看不上的家夥和可以拿來跑腿的家夥的區別。”惠子說。

北尾老師朝她看了一眼,說:“哦,被你找了個茬。嗯,應該就是這樣的。”隨即又嘆了口氣。

“我可不是跑腿的家夥。”涼子說。

“嗯。藤野你很能幹的。”惠子說。

看到北尾老師又要開始調侃,惠子趕緊搶先說:“我可不是吹捧藤野。她老爸是刑警,而且是警視廳的,專管殺人、搶劫等重案,對吧?俊次就怕這種。應該說是怕權力,還是權威?”

“對教師這種權威,他可是一點也不怕。”

“還不是因為你們老師自己不爭氣嘛。”

對於口無遮攔的惠子,北尾老師只有苦笑。“你說得是。”望著空中飛舞的羽毛球,他輕聲說了一句。

憑著連續兩天每天只睡兩小時的拼命勁兒,涼子終於寫出了校內審判的簡要說明和計劃書。七月二十八日,被睡眠不足和高溫弄得昏昏沉沉的涼子來到學校,在北尾老師的陪同下去校長室,與代理校長岡野見了面。被排除在外的惠子感到很憋悶,因為北尾老師對她說:“你要是跟去了,能談成的事情也會談不成。”

由於北尾老師事先打過招呼,此刻岡野正等待著涼子前來。事先猜測有一半概率會在場的高木老師缺了席,取而代之的是楠山老師。他毫不掩飾自己的不痛快,但由於有北尾老師的陪同,見到涼子後,他沒有立刻暴跳如雷地發作起來。

“你們一定要這麽做,是嗎?”岡野倒冷靜得出奇,緊盯著涼子的眼睛問道。這家夥這麽多年的老師也不是白當的。他的目光確實能夠直指人心。

他似乎在為涼子感到可惜:好好的優等生,怎麽偏偏走錯了道?涼子確實偏離了學校希望優等生去走的道路,可是……

“是的。”簡潔才是上策。涼子用堅定的目光仰視代理校長。

“拜托了。”北尾老師鞠了一躬,“請理解她的心情。如果給學校添了麻煩,由我負全責。”

北尾老師今天難得地穿了西裝。說完這句話,他從西裝的內插袋裏抽出一個信封。涼子看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信封上寫著“辭職信”三個字。

“請代理校長收下。”

將辭職信放到桌上後,北尾老師又鞠了一躬。

代理校長岡野看了一眼辭職信,說:“明白了。我暫時保管到八月二十日為止。”他又看著涼子點了點頭,“我對審判不甚了解,但聽說采取陪審員制度時,會出現判決不成立的狀況,此時我不允許重審。機會只有一次,這就是我的條件,可以接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