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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子現在覺得,萩尾一美值得信賴。她不僅擅長打字,也是個稱職的事務官。

一美身邊的佐佐木吾郎也在看著一美,但他眼中已沒有以往那種看寵物一般的眼神了。與一美目光相遇時,他似乎覺察到了這種變化,因而有些害羞。他站起身,拖椅子時故意發出了很大的聲響。

“既然一美已經一吐為快了,我們就開始行動吧。”

“可是,我們要去哪裏?你還沒說過呢。”

佐佐木吾郎露出得意的笑容:“便利店。”

涼子來到城東警察署後,在接待室裏等候了十五分鐘。待盛夏的大道上一路趕來時湧出的汗水全部幹透,總算等到了一名身穿制服、負責接待的警官,卻被告知佐佐木警官正外出工作。問起她什麽時候回來,得到的答復是:大概在中午。

“那我就去大廳等。”

花白頭發的制服警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涼子回到大廳裏的長凳上,為了避開那些不知為何被迫等待著的大人們,涼子挑了個看得見出入口自動門的位置,雙膝並攏坐了下來。她從沉甸甸的挎包裏取出筆記本和圓珠筆,攤開放在膝蓋上。

筆記本上有好多頁都是涼子昨晚草草寫下的各種情況描述。

首先是因舉報信產生的殺人疑雲。

舉報信的寄信人已經明確,是殺人事件的目擊者淺井松子和協助她的三宅樹理。

目擊證言較為可信,實地勘察也未發現不合理之處。

沒有物證。只有傳聞和大出俊次留給他人的壞印象。還有《新聞探秘》節目的報道。

動機?

柏木卓也既不是被強行帶到城東三中教學樓頂,也沒有被迫翻過鐵絲網。在某種程度上,柏木是按照自己的意願行動的。若非如此,就算大出他們有三個人,也無法越過鐵絲網這樣的障礙物,將柏木推下樓去。甚至可以說,除非柏木自願外出,大出他們也不可能瞞過他父母把他叫出來。在這一點上,佐佐木吾郎的看法非常正確。

既然如此,引發柏木卓也外出意願的原因,也就是他和大出他們的關系又是怎樣的?

柏木卓也的哥哥宏之表示,他不知道柏木卓也與大出他們是否有過來往。雙親也察覺到柏木卓也精神狀態不穩定,情緒低落,因此會在事後想到他是自殺的。

柏木卓也為何會情緒低落?

自去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在理科準備室裏與大出他們大打出手後,他一直拒絕上學。

柏木卓也與那三人的關聯僅此而已。涼子在昨夜寫下的文字上畫了個大大的圈。

那起事件埋下了隱患。由於柏木卓也拒絕上學,一切便藏到了水面之下,難以分辨。但是,大出俊次和柏木卓也之間的這場糾紛並沒有就此完結。即使柏木卓也覺得已經結束了,大出俊次也不會這麽想。對大出俊次而言,有人竟敢掄起椅子公然反抗自己,一定是做夢都沒想到過的。

明明是不堪一擊的家夥,還裝模作樣的,真令人討厭。不把你徹底打趴下,以後我的面子該往哪兒擱?

到柏木卓也去世為止,這樣的狀態大概持續了四十天左右。柏木卓也的父母也好,學校裏的老師們也好,就算大家都沒察覺到兩人間糾紛的跡象,也不能算不自然。自從柏木卓拒絕上學,大出俊次便失去了采取行動的機會。去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之前從未有過引人注目的接觸,通過電話把柏木卓也叫出門,也並非全無可能。

大出俊次性格沖動,是一想到什麽就會馬上行動的類型。

那天是聖誕夜。白天,那兩個跟班都很忙,大出俊次一個人孤零零的,一定特別無聊,積了一肚子郁悶。

今天去教訓一下柏木卓也,讓那小子徹底趴下。為了發泄郁悶,大出俊次是否有過這樣的念頭呢?反正放寒假了,老師也不會知道。這不是個絕好的機會嗎?

涼子想起萩尾一美說過的話。這是在寫小說,在拼湊故事。

然而,這是必需的。

總之,自從在理科準備室發生沖突之後,柏木卓也就被大出俊次盯上了。

他拒絕上學,是因為害怕嗎?

那次沖突的原因又是什麽?

這確實很蹊蹺,就連聽到動靜趕去的老師們也不了解具體情況。是大出他們欺負“老實”的柏木卓也,卻遭到了意想不到的反抗嗎?於是原因只能追究至此,至少就大出他們一方而言是這樣的。

那柏木卓也又有什麽說法呢?在他拒絕上學後前去家訪的,是前任校長津崎和森內老師吧。看來有必要向他們聽取證言。

當事人呢?

涼子停下手中的圓珠筆。

大出俊次可以另當別論。主要看辯護方如何出牌,涼子能做的,只有充分運用交叉詢問這個手段。

橋田佑太郎呢?這人原本就不愛說話,考慮到自身的現狀,估計無論檢方還是辯護方,他不會想做任何一方的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