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做“不在現場”的偽證(第2/3頁)

旅館依然門庭若市。大堂裏,世界各地不同的人種像熱帶魚似地遊弋著。平賀穿過走廊,在總服務台說明自己的來意,辦事員的臉上明顯地流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不湊巧,梅村還沒有上班。倘若說客房已經有人住就無計可施了,但旅館再怎麽唯利是圖,也不至於剛兩個月就將社長被殺的房間租借出去。——平賀的猜測沒錯,總服務台負責人似的男子磨磨蹭蹭地將他帶到三十四層樓。正巧吉野文子已經上班。

“3401室內部的擺設換過嗎?”

“沒有。只是將床搬走,其他還是按照原樣放著。將那種出過事的客房租出去有損旅館的信譽,所以暫時還沒有出借。”

也許總服務台的課長在場,文子的口氣顯得一本正經。

“例行公事,我想再檢查一遍房間。”

“請。”文子解下掛在脖子上的樓面通用鑰匙即第二把鑰匙走在前面,總服務台課長沒有跟來。

一走進房門,無人居住的房間便散發出一股混濁的空氣,發黴的氣味撲鼻而來。房間裏開著空調,所以這也許是心理作用。

吉野文子站在窗前想要拉開窗簾。

“等一會兒打開。你在案發的前夜送果子汁來時,窗簾拉開著嗎?”

文子想了想,隨即說道:

“拉開著的。我記得外面的霓虹燈光都照到窗子上。”

“霓虹燈?是嗎?7點50分,即便夏季天也黑了吧。那麽,你把窗簾拉開!”

平賀朝自己的手表看了一眼,得知與那時相比,現在還早30分鐘。但是,敞開的窗簾外面,即將過去的秋夜在濃郁的黑暗中輾碎著大城市的燈光。與案發前夜那個飄蕩著夏日殘霞的7點50分相比,窗邊已經映照著真正的夜景。

“這桌子和沙發放得和那天晚上一樣嗎?”

“是的。放得一樣。”

“久住社長和有坂秘書坐在哪裏?”

“我來時,久住社長背靠窗戶坐在那個沙發上,有坂秘書來給我開門。”

“你把果子汁放在哪裏?”

“這張黑檀的茶幾上。”

“房間服務一般都放在茶幾上嗎?”

“是的。客人在客廳裏時倘若沒有特別關照都放在茶幾上。而且那天有坂君是指著鑰匙說讓我放在桌子上。”

“什麽?!是指著鑰匙嗎?”

“是的。”

平賀的腦海裏浮現出放在黑檀茶幾上的第一把鑰匙。護城河旅館的鑰匙牌都是白塑料制作的,白色的鑰匙牌在黑檀茶幾的黑底子襯托下也許更加醒目。即便不用特地指著鑰匙,果子汁當然會放在茶幾上,吉野文子放果子汁時應該會看到。冬子是特意讓文子證實那把鑰匙。

冬子為什麽要如此在意鑰匙呢?那是因為有事需要第三者確認3401室的第一把鑰匙的確放在那裏。不用說,那“事情”就是為了在案發時保護自己,因為她最容易引起懷疑。為什麽?——此時,平賀大驚,如同被猛擊了一下。

——有坂冬子顯然知道會發生兇殺——

平賀產生另一個疑問,就是久住的“定位偏執症”。第一把鑰匙的固定位置是在床頭櫃上。作為久住的秘書,冬子理應知道。但她竟然敢放在遠離固定位置的客廳裏的黑檀茶幾上,這無疑是為了讓第三者(這時是吉野文子)親眼看到的下策。疑團在平賀的內心裏彌漫開來。

“吉野君,第一把鑰匙……不!房間鑰匙放在茶幾上,你沒有感到奇怪嗎?”

“沒有,沒特別在意。你是什麽意思?”

“不是說攜帶物品不放在固定的位置上,社長會不高興的嗎?”

“是的。但那是在準備睡覺的時候,睡覺以前位置稍稍偏離些也沒有什麽。”

“難怪。”平賀點點頭,但心裏總感到有些別扭。冬子離開房間時將第一把鑰匙放在茶幾上。作為秘書來說,當然應該留在鑰匙最終的固定位置上。這是她的機靈,以備久住還要離開房間時用?還是當著女服務員的面故意不進臥室?

不可能!——鑰匙應該留在固定的位置上。至少茶幾是不適合放鑰匙的。保護私生活的鑰匙盡量放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這是優秀秘書應該留意的細節。

冬子將鑰匙放在茶幾上,這一事實的確很奇怪。疑雲在平賀的胸中迅速蕩漾開來。

“社長進房間後會再外出嗎?”

“沒有那種事。他這人很刻板,8點左右回到房間裏以後,到9點入睡,睡下之前走出房間,據我所知一次也沒有。”

“你在這裏工作了幾年?”

“我從開始營業時起就一直在34層樓。”

如此說來,冬子缺少作為秘書最起碼的靈性。

“你送果子汁來時,房間的內室門關著嗎?”

平賀改變了話題。

“這……記不清楚了。”

文子稍稍斜著腦袋思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