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六名旅館工作人員(第2/7頁)

清查飯店!——全體搜查員意氣奮發地奔向四方。

“平賀君。”

平賀正要和同僚一起跑出去,村川警部喊住了平賀。

“什麽事!”平賀回過頭來,村川有些難以啟齒。

“現在推斷留在便槽裏的文字是被害人為了留下兇手線索撕下來的,但倘若解釋為死者想要將它沖走結果沒有沖掉,我認為也未嘗不可。”

“這……”

平賀正要往外跑走,此刻停下腳步,但還沒有來得及揣測村川警部講話的重大含義。

“從屍體的姿勢來看,那樣的解釋更合理。你想,死者的手搭在便池的拉水杆上。倘若是想要抓住兇手沖掉的東西,那麽手當然應該伸進便槽裏。而且,倘若是兇手沖掉,那麽不會不將如此危險的材料沖幹凈。是被害人想沖,但手剛夠到拉水杆就斷氣了,因此沒有沖幹凈。——如此解釋不是也很合理嗎?”

“但是,那樣一來,他殺的線索就很淡薄。”

見警部突然說出怪誕的話來,平賀反駁道。

人在覺悟到自己會被殺的時候,無論如何想要留下兇手的線索。倘若采納警部提出的“謬論”,那就是冬子自己想要抹去企圖殺害自己的兇手的線索。這就違背了人的本性。於是——冬子的死就不得不再次向自殺傾斜。然而,倘若如此,男性的陰毛和B型精液又作何解釋?雖然可以推測是因為男人提出分手而悲痛欲絕,但盡管如此,剛與男子做愛以後便自殺,這也太性急了。這種時候,自殺者總是要有相當一段時間的疑惑。

“不!一點也不淡薄!”

警部的口氣充滿著自信。

“我是說,倘若這是自殺,那麽就如同上松刑警說過的那樣,那張紙片應該全部沖走。”

“沖掉的是不能被人看到的東西。倘若是自殺,就必須將這不合適的東西徹底處理掉以後再死也並不遲,而且必須那麽做。還沒有將紙片處理掉就死去,足以證明是被人殺害的!不是心臟麻痹或腦溢血所致,這不用屍體解剖就很明白。而且倘若是兇手想要沖走它,就應該全部沖走。將成為線索的東西,難道會處理得如此不幹凈?首先,兇手即便不用抽水馬桶,將線索從現場帶走不就解決了?所以,那張紙片表示冬子不是自殺,同時也說明不是為了留下兇手的線索。”

“不過,倘若是那樣,冬子……不!死者是想掩蓋兇手的線索?”

村川依然無法解釋冬子的心理。

這時,村川那充滿著自信的目光裏閃現出猶豫的神情。片刻以後,他才知道那是對平賀的同情和憐憫。

“按一般的解釋,女人覺察到將被所愛的男人殺害時,以前的愛情會變成淒厲的憎恨情緒。愛之深恨愈烈。但這恰恰是男人按自己的想法來揣測女人的心理。尤其是這起案件。我是這麽想的,所以我向好幾位熟悉的女友問過,幾乎所有的人都回答說:‘我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所以說不清楚,但一般會憎恨男人吧。’不過其中有一個人……”

村川戛然而止,窺察著平賀的眼睛,不知道該不該說。

“她說的意思是,倘若是愛得要死的男人,即便被那家夥殺害,興許也會庇護他的。”

平賀驚訝得差一點兒站不穩,他終於明白村川將他一個人留下的意圖。但是,明白村川的意圖,則意味著從根本上顛覆了平賀以前的價值體系。

直到臨死的時候都想要庇護殺害自己的男人,這種像神那樣寬容的女性心理,即便只有一個女性贊同也算沒有絕跡,這就說明冬子的心理也有那種可能性。

雖然村川試探的女性人數很少,而且也沒有遇到過被殺的事,不能以概偏全,但倘若擴大調查對象,也許能找到同樣更真實的女性心理。

那張紙片,不是冬子將兇手處理掉的紙片撕下來的,而是冬子主動銷毀的!如今知道她的心理也有那種可能性,村川說法便最最確切地體現了現場的狀況。

她在心臟停止跳動前臨死的時候,想要保護那個造成她痛苦的男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平賀開始失去感情上的平衡。

村川如平息平賀的感情失衡似地說道:

“而且,作為證明紙片不是兇手沖掉的關鍵性證據,在枕邊的床頭櫃上備著圓珠筆和信箋。倘若是為了留下兇手的線索,無論如何也用不著將瀕死的身體挪到衛生間,只要在伸手就能拿到的紙上寫下兇手的名字。”

警部說完之後,好像這才突然注意到平賀的表情。

“看來我說的話對你太殘酷了!算了!你走吧!現在什麽也不要想,要找到兇手。這是對戀人最好的祭奠。”

村川那心不在焉的話,完全將平賀擊倒了。兇手因某種原因沒有目睹著冬子的死去。兇手以為已經將一切線索抹掉而落荒而走之後,冬子在痛苦中掙紮,覺察到在兇手以為已經抹掉的線索中有著重大的遺漏。那就是她寫的請柬草稿。也許是她扔進廢紙簍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