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情深(第2/3頁)
兩個人頓時慌了手腳,彼此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碰在了一起。雖然只是暫短的一瞬間,卻感到時間很長,很長。
“請睡吧!”
大町從久美子的眼睛裏收回自己的視線,轉過身子,說道。
2
第二天早上,在耀眼的晨光裏,他倆打了個照面。說它耀眼不光是因為有一輪明亮的朝陽,而且是在互相問候早安時,互相發現對方的眼睛裏充滿了血絲。
彼此都在想,與其說昨夜就寢的,倒不如說是快天亮時才睡著的,以致睡眠不足。大町的眼充血固然與睡眠不足有關,而久美子則另有緣由。
在同一個屋檐下,跟丈夫以外的男人住在一起,盡管她的身子十分勞頓了,卻又興奮得睡不著。夜裏她曾胡思亂想過大町闖入自己寢室的情景。
如果他突然闖進來,向自己求愛,能拒絕嗎?她缺乏這種自信。
她現在還只知道大町的姓,至於地位、職業卻一概不知。跟這樣的男人在一個只有一墻之隔的小小房間裏,如果他以男人的暴力向她襲來,憑體力是無法抵擋得住的。明明知道這一點卻又放心大膽地讓他住下,這表明久美子對他的信賴與默許。不消說,正潛伏著期待男人進犯的心理狀態。久美子也弄不明白,為什麽會在短短的時間裏這樣傾心於大町。
她意識到,說是為了防備萬一懇求大町住下來時就已經負心於丈夫了。竟至這樣平安無事地挨到了天明,不由得使她松了一口氣。
從昨晚深夜就寢那時候起,大町也許一直在耐著性子,整夜一動未動,而偽裝睡著了的久美子卻對他投以憐憫的目光。
“三點鐘才入睡,真困,還是想睡啊!”
大町伸了伸懶腰,現出困倦的樣子。他把久美子眼睛充血歸之於睡眠不足,這就使得久美子得以擺脫窘態。從表面看,他跟久美子失眠的原因是相同的,但久美子卻忖度不出對方的心情。
“今天還是趕快搬走的好。東西可以暫時先放一放,回娘家去只帶些隨時用的就行了。即便是一個晚上,只一個人住在這兒也是危險的。因為強盜明明知道只你一個人住在這兒啊。”
“那就這麽辦吧。大町先生您呢?您不是為了要辦自己的事情才進京的嗎?”
“也沒啥大不了的事要辦。只不過為了籌集點軍需款才回來的。”
“軍需款?”
“說著好聽罷了。是想弄點生活費,退職金已經快花光了。”
“那麽,還得找個新的工作?”
“不,不,不想再找工作了,已經幹夠了。只要弄到最低限度的生活費,還是要登山的。”
“看來您是很愛山的了?”
“並不喜愛。”
“既然不愛,為什麽還要登山呢?”
“如果說’山在向我召喚‘,那是知名的登山家們該說的話。而我所以非登不可,是因為有一種義務感在支配著我。”
說這話時,大町的表情是灰暗的。為什麽一提到山,他就會有這樣的表情呢?在黑部初次相逢的時候,他背向阿爾卑斯山的高峰站立著,顯得異常憔悴。那時給人的感覺只不過是由於長時期登山過於疲憊造成的。而現在想起來,那恰恰是他表情灰暗的表征。仿佛是山裏的什麽事情給他投下了陰影。然而那到底又是怎麽一回事呢?
即使是喜愛山水,一個堂堂男子漢辭去工作不幹,鈷進山裏去,也是不多見的,何況大町說他並不愛山呢?
其實,他在山上的時候,那心情也依然是寂寞的,陰郁的。為了籌集上山的費用而跑到這裏來找工作幹,只能說明他把登山僅僅看做是生活中的一個目的。
大町把這種目的叫做義務。然而那又是怎樣的義務呢?大町對此似乎諱莫如深。
“好在多少有些積蓄,一兩天還不至於生活沒有著落。現在是一葉孤舟,漂浮不定。不說這些了,搬家或是其他什麽事,我都可以幫忙。”大町轉換了話題說。
“怎好意思勞駕您呢?”
“不,不必客氣。把您轉送到安全地帶,這是我的責任。在辦完這些事以前,我哪兒也不去。”
“真怪叫人不好意思的。對於兩次都在危難之際救了我的人,怎好再讓幫著搬家呢?”
“這不是幫忙,而是我主動要求做的。就讓我來做吧!”
“那就請到我娘家作客吧!我娘家就在這兒附近。”
“那好吧,我送您回去。”大町高興地說。久美子匆忙地收拾著必須隨身攜帶的東西。這時,大町正在另一間屋子裏拘謹地等候著。在雨村這所偏僻住宅裏所看到的大町決不是個心懷歹意私闖民宅的人。
“那就走吧!”
當久美子開口的時候,不知道大町正在沉思著什麽,當久美子再一次打招呼時他才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