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兇手的丟失物(第2/5頁)

福特牌汽車在黑房子俱樂部前邊停住了。

車門一開,先下來了三個保鏢,環視四周。

山形站在林蔭樹的後面對方看不到的地方。

認為安全以後,從後車門走出一個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漢,戰車般的健壯體魄,豬腦袋,圓臉盤,炯炯有神的眼睛,高鼻子,他就是角谷英機。保鏢站在他周圍,戒備森嚴,氣氛異常緊張。

山形喘口大氣,從林蔭樹的後面走了出來。現在離角谷有十幾米遠,必須再靠近一點。他裝作逛銀座的遊人,緩步前行。他沒有引進保鏢的懷疑。

再走幾步就進入射程,山形嗓子發幹,嘴裏也發幹。他忽然覺得對他說著“你別去啦!”的真由美的面影掠過他的眼瞼,這時他恨不得馬上跑回到真由美的面前。

但是,刀已出鞘,箭已上弦,只能前進,不能後退。角谷已經離開了汽車。

正在這個當口,忽然一個人影站在山形眼前。

“小阿哥,你買點花吧。”

“不要!”

“求求你啦,我今天連一枝還沒賣出去呢。”

一個賣花的老太婆擋在他的前邊哀求著。

“說不要就不要!”

躲開!真討厭!山形心裏罵著老太婆。但是,可能是賣花的老太婆看他好說話,老是糾纏著他不放。

“小阿哥,求求你啦,從昨天我什麽也沒吃,你買一枝吧!”

媽的!老是抓不住瞄準射擊的時機,山形把對角谷的殺意,轉向擋住他視線的老太婆。這時,不叫他去的真由美的面影又浮現在他的眼前。

福特牌轎車開走了,角谷在保鏢護衛下走進了黑房子俱樂部的大門。

機會錯過了,緊張的氣氛消失了。“好啦,我全買啦!”山形在口袋裏邊給手槍上了保險。

夜幕降臨了,對逃亡者來說,夜晚是他的理想時光。白天只有混雜在人流之中,或許比較安全,但黑暗給逃亡者一種心理上的安全感。

何況這個季節在室外什麽地方都能睡覺,對逃亡者來說是最好的季節。

熊澤在中華餐館填飽肚子,在繁華街轉悠了一陣子以後,來到了公園。有不少穿著普通衣服,看上去不象是流浪漢的人,橫七豎八躺在椅子或草坪上。

這些人即便不是從押送車逃跑的,也是從都市管理的苦悶中逃出來的。熊澤在樹蔭下的草坪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他一覺醒來,已是滿天星鬥,一時忘了自己在什麽地方,第一次看到東京的上空有這麽多的星星。他因為沒有表,不知道準確的時間,估計已是深夜。超高層建築窗子裏的燈光,已很稀疏。

熊澤首先必須買一塊手表。他的衣服都濕了,大概是露水淋的。他可能是凍醒了,雖說是炎熱季節,夜間還是很涼的。

啊,到哪裏去呀?說起來,好不容易從押送車裏逃了出來,卻沒有去處。熊澤一心想見到由美子,求她證明自已不在行兇現場才逃了出來,可是由美子卻隱藏了起來,他現在真不知到哪裏去才好。

在自由被剝奪的時候,他體會到自由是多麽可貴,然而一旦恢復了自由以後,在自由的大海面前,他卻陷入了走投無路的境地。

他和在他周圍露宿的那些人不同,他不是從都市管理的束縛中逃出來的。相反,他是在都市管理體制下辛勤勞動的蜜蜂,因蒙遭冤罪而被剝奪了這種“管理體制下的自由”。

現在他被動地擺脫了工作的“束縛”,卻陷入了走投無路的境地。他具有蜜蜂般的勞動習性,當他失去分擔的工作和責任時,感到莫名的孤獨和寂寞。

這是勤勞的蜜蜂的“工作中毒症”,是一種“拒絕自由症”。

深夜的公園的利用者,不全是流浪漢和逃避社會管理的人。你漫不經心地信步園中,就可以發現樹蔭下椅子上或草叢中那些面紅耳赤醜態百出的人們,而且吸引來不少偷看者和偷拍照片的人們。聽說公園的定居者,也有由於百無聊賴而去偷看的,但據熊澤觀察,定居者對此好象沒有多大興趣。

有兩個人影從前方向熊澤這邊走來,熊澤見是巡邏中的警官,不禁一驚。但因為距離過近,已經無法逃逸。

熊澤馬上壯起膽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前行,和警察擦肩而過。警官瞪著眼睛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麽,他才放下心來。這時有人在他身後“喂,喂!”地喊他一聲。

他應聲站住時,身後的人說道:“你手絹掉了。”

他一看,是有木和衣服一起裝在提包裏的羊肚兒手絹掉在地上了。

他趕緊一邊擦汗一邊將手絹拾了起來。當他來到公園廣場的時候,看到有一個電話亭。這時他想起在公寓裏開房間的妓女木原教子叫他經常和她聯系的話。

木原教子性格很善良溫雅,不象是專門幹妓女這行的。越在這種時候,越需要女性的溫柔。即使沒有事情,也願意聽到女人的聲音。不知她現在在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