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廢墟的主人(第2/4頁)

將來的事情他一點也沒有考慮,覺得到了東京以後總會有辦法的。恰克·威爾遜帶著七千元到了日本。我帶著十五萬元從日本國內來到了東京。不行的時候我可以走著回去。他既幼稚又魯莽,扔下工作和父母兄弟,只身來到了東京。

和出奔不同的,是他給家裏留了個紙條,紙條上寫著“找不到工作我就回來”。

但是,東京並不象三上想象的那樣美妙。一個連身份保證人都沒有的十九歲的盲流少年,是沒人雇用的。

連原來指望的“夜工”也不找到。有人說到山溝裏去能夠找到零工做,可是一聽說工資的二到四成要被克扣掉,而且沒有特殊技術的人只能去挖坑,他就不想去了。

他住在青年旅行招待所等著找工作,帶來的那點錢很快就用光了,對東京只是富人的天堂這句話有了切身的感受。

不論到哪裏,都是有錢人受優待,心情愉快。龍其在東京,沒有錢的人簡直沒有活下去的權利,貧富的懸殊異常明顯。在東京,貧窮就是罪惡。

住青年旅行招待所的房費也沒有了,回家的路費也用光了,想回家也回不去了,而且他也不想回去。回到連雞毛蒜皮一點小事都受到監視的鄉下去,還不如餓死在東京的路旁。

眼下還是炎夏季節,就是露宿街關,也要堅持下去,因為他這次出來形同出奔,所以不想去求免費職業介紹所。

他在新宿、赤板、銀座等繁華地區轉來轉去,看到招聘廣告,就進去打聽,但所有店鋪用人都要戶籍謄本或身份保證人。

這天,他整整轉了一天,結果徒勞往返。腿也沉了,肚子也餓了。但不能回青年旅行介紹所了,身上只剩一百六十元錢了。

老天爺也拿窮人開心,偏偏在這個時候刮起了台風,下起了暴雨。

疲勞的身體,再讓雨一淋,三上感到一股寒氣沁透全身。多想找個地方避避雨呀。

正在這個時候,他來到一所沒有燈光的黑咕隆咚的建築物前面。在繁華的都市中心區,就象掉了一個門牙似的,形成一個人的大黑洞。

三上看出來了,這就是因火災死傷多人的新東方飯店。現在封閉著,成了一片廢墟,但看上去還有點威風凜凜、巍然屹立的宏偉氣勢。

火災起自高層的內部從外面看不到火魔的痕跡,現在窗戶裏邊若是全點上燈,仍然不失往昔全盛時期的豐姿。

“我睡覺的地方都沒有,野狗般地在雨中徘徊,這麽大的建築卻閑置不用。”

三上看到東京貧富如此懸殊,心裏感到非常氣憤。

他想,這個建築物原來是飯店,火災燒毀了一部分,其他部分不是好好的原封不動嗎?

對他來說,住在東京中心地區的一流飯店裏,過去連做夢也不敢想。可是現在……說不定冰箱裏還有過去剩下的食物呢!他竟然連沒有電,冰箱不能動作的道理都忘了。

空腹和雨淋,促使他對眼前的這所巨大的飯店廢墟產生了一種幻想。建築物雖然閉著,可這個龐然大物,說不定有的地方可以擠進人去。

三上沿著建築物向前走去,在建築物的側面有一個斜坡,象是通到地下室或地下停車場。途中的墻壁上有一個窗口,窗玻璃已經被打碎。

三上從窗盯鉆了進去,這裏是大廳旁邊的一個小屋,好象是服務員或看門人的休息室。

一出小屋的門,是正面大門裏邊的大廳,從大街上透進來的微光充滿了整個大廳。大廳裏的沙發、地毯、照明燈具、壁畫、桌椅等均已撤去,空蕩蕩的象個廢舊工場。地面上散落著一些木片、玻璃、布片等物。這裏雖然能夠躲避風雨,但有點過於冷冷清清。又沒有電冰箱。

三上借著微暗的光線在大廳的右手找到了樓梯,扶著樓梯的扶手拄樓上走去,果然不出所料,在三四層樓上找到客房,客房的門有的開著,有的關著。

門全都沒有上銷,大概是火災時檢查過室內有人沒有。

有客房的樓層,不象大廳那麽狼藉不堪,走廊的地毯完整如初,光線從面街的窗戶射入室內,又從室內傳入樓道。

使人驚奇的是,各個客房裏的床鋪、家具、用具等,都和開業時一樣好端端地放在那裏。還有電冰箱,因為不通電裏邊不涼,但是象酒類、果汁、果仁罐頭等都沒有變質。可能是因為傳說有幽靈出現,好象沒有偷家具什物的盜賊光顧這裏。

發生火災時客房裏好象還住著客人,火災發生時狼狽不堪逃跑的跡象依然存在,椅子倒在那裏,桌子也歪了,床單、睡衣、毛巾等散落在室內。

三上用果汁和果仁罐頭填飽肚子以後,順著走廊向裏邊走去。他已下定決心暫時在這裏先住下來。房間任意挑選,吃的東西,仔細找找可能還有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