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衰敗之家(第3/4頁)

按了幾次門鈴後,屋裏終於有了動靜。一個染了發的中年女人從半開的門裏探出頭來,帶出一股剛起床時房裏充滿的那種暖烘烘的悶氣。女人不吱聲,只是用眼睛在面前這兩位不速之客身上晃來晃去。

“請問,這就是山岡明子的家吧?”菅野開口就不太客氣。

“你們是什麽人!”女人的目光裏含著戒備。這女人在使勁讓自己顯得年輕,她大概就是明子的母親吧。

“我們是警察,想見見明子。”

“是不是明子出了什麽事?”女人一臉緊張地問。從話裏就聽得出,明子不是那種踏踏實實過日子的人。

“不是那個意思,我們只是想見見她。”

“哎呀,明子不在呀!”

“你是說,這會兒她出去了?”

“幾年前她就不在家住了。”

“那,她現在在什麽地方?”

“不知道。她和家裏一點聯系都沒有。”

“你是說,你不知道她的去向?”

“對。”

“可是,逢年過節她總會問候家裏一聲,寄個賀年片什麽的吧?”

“真是那樣的話,就用不著操心啦!我只當沒這孩子的。哎,你們找明子有什麽事?是不是她幹了什麽壞事?”說是只當沒這孩子,可是女人臉上還是露出了做母親的擔憂。

“有件案子和她有點關系,想要找到她。”

“難道她在哪兒被人殺了?”

“有這種可能嗎?”

“警察突然找上門來了,我當然會以為是明子出了什麽事。”

“眼下,我們還說不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你這樣說我就更擔心了。你的意思是,明子可能要出事?”現在,她的睡意已經完全消失了。

“你認識明子高中的朋友中一個叫石野和枝的嗎?”

“要說和枝,我當然認識,她以前常到家裏來玩。”

“就是那個和枝,她被人殺了。你知道嗎?”

“和枝被人殺了……”她半張著嘴木然地站在那兒,好久都沒有緩過神來。這一切,兩個刑警都清楚地看在眼裏——她不像在演戲。

“為——為什麽?是誰幹的?”半晌,她才終於吐出這句話。

“和枝是十一月十四號深夜在東京的公寓裏被人勒死的,罪犯還沒有抓到,我們正在破案。”

“和枝被殺和明子有什麽關系嗎?”

“不清楚,所以我們才要找到明子。”

“可是,明子畢業後馬上就離開了家,我想,她和和枝已經沒有來往了。”

“你是說,她們只是學生時代有來往?”

“對呀。”

“不是畢業,是退學吧?”菅野故意把勒令退學說成“退學”。

“哦,對。”

“原因你是知道的吧?”

“說是她整了班上的同學。我幹了這一行,沒工夫管好自己的孩子,讓人家的孩子受了那麽大的罪,實在過意不去。可是,我一個女人家,要把孩子撫養成人,也只能幹這個。我一滴血一滴汗,總算把店子盤到了今天這個模樣,還不是為了將來留給她?這孩子,除了她父親,哪個男人來撐這個家她都不答應。”

女人說出了心裏話。通過這簡單的幾句話就可以體會到,為了讓孩子長大成人,她這半輩子作了多大犧牲,吃了多少苦。

“你家先生他去世了?”

“孩子六歲那年他就患腦溢血扔下我們去了。要是她父親還活著,我想這孩子是不會走上斜路的。警官,我孩子她現在究竟會在哪兒?”

“你向警方提出尋人請求啦?”

“沒有。我每天都在想:她馬上就會回來的。就這麽盼著盼著,結果一直拖到今天都沒去找警察。有人說在東京碰到過她,也有人說她去了伊豆的伊東,這些地方我都去找過。”

“電視、報紙的新聞你留意了嗎?”

“我盡量不去看這些。”

“為什麽?你不是在尋找女兒的下落嗎?”

“我是害怕。怕哪天冒出一條新聞,說這孩子被人殺害了,或是在什麽地方發現了一具無名女屍什麽的。”

“警視廳的認報處每年九月一號都要設一個‘去向不明者尋查咨詢處’,為期一個月。可惜今年的受理時間已經過了。那兒備有無名屍照片冊,隨時都可以去查詢。”

“那種東西,我怎麽敢去看?”

“明子的戶籍,居民身份登記都在你這兒吧?她會和你聯系的。結婚、簽重要協議、還有選舉權資格認定什麽的,要履行這些權利或義務,她就不能就這麽老在外面蕩下去。”

“以前也有人這麽和我說過,於是我表市政府查了戶籍表,發現她的戶籍和居民身份都還在。”

“要是明子和家裏有了聯系,請務必告訴我們。”

4

在山岡明子家沒查到任何有關她行蹤的線索。天完全黑下來了。白跑了這一趟,這會兒才意識到,雙腿沉得像灌了鉛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