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信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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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本信一的不在場證明很完美。他搭上回音一六六號之後,絕對無法再換搭早十分鐘從新大阪開出的閃光六十六號。

不能改搭就無法行兇。經過專案小組的調查,在被害人身邊對他有行兇動機的,除了冬本信一之外,始終沒有找到其他人。叮能有點動機的美村紀久子和綠川明美兩人,都有不在場的證明。但是,冬本同樣也有不在場證明,為什麽警方仍舊懷疑他呢?

那是因為,和另外兩個人比較起來,他的動機更大。以及和被害人僅有十分鐘的差距,都搭乘新幹線上行中。這件事給人造假的印象。雖然在表面上有很完美的不在場證明,但始終讓人覺得很不自然。

大川和下田兩位刑警,緊緊咬住這點不自然的地方,不肯放松。

以後,兩個人也去見過冬本幾次,每去一次就更加深他們的懷疑。把自己屬下的演藝人員完全視為商品,如金屬般冷酷的冬本,和他企圖讓美村紀久子取得萬國博覽會制作人的熱忱,恰好是兩個極端,也正表示犯罪者多有偏執狂性精神病的人格。

在一個星期的時間裏,徹底調查了冬本的出身。從他居住地的區公所登記的資料,查到他的本籍。結果,發現他出生後不久,即被丟棄在該市的垃圾焚化爐中,幸虧管理員在點火之前檢查爐子,否則他就成了嬰兒狀的蒙古烤肉了。

該市的市長替他命名,也把本籍設在這裏。因為是在正月半,也就是冬天發現的,便以冬本為姓。同時希望往後他發現自己是棄嬰時,不會怨恨父母,還能相信別人,所以取名為信一。這是從現在已經退休,那時候的市長處打聽出來的。

他原本就是一個憂郁的孩於,在育幼院將上小學的時候,似乎知道了有關他身世的可怕秘密,他的性格越來越灰暗。在他上小學六年級那年的秋天,也就是他十二歲的時候,他從育幼院和小學失蹤了。市長及有關人員到處尋找,始終沒有消息。據說有人在東京看到他,在名古屋看到他,但已經是幾年後的事情了。

有人說他成了流浪漢,有人說在浴池裏看過他。總之,他無法忍受自己黯淡的身世,離開那裏,到處流浪。

又經過了十幾年後,“故鄉”人看到紀久傳播的第一號人物就是冬本時。又驚奇又高興。他甚至於還以“提供娛樂”的身分出現在電視上呢。可是對冬本而言,“故榔”只是有著他被丟棄之焚化爐的那塊土地,那是他最恨的地方力。

身為父母丟棄自己的孩子,一定有莫大的苦衷,情非得已,但何必丟在焚化爐內呢?流著自己血液的孩子,那裏不好丟,偏偏丟在垃圾焚化爐裏。這樣的父母已經不是人了,還不如鼬鼠、黃鼠狼等下等動物。

當知道自己的父母還不如下等動物時,冬本的憤怒與悲哀可想而知。他產生了對人類的不信任和對社會的詛咒,少年敏感的心被撕裂了,於是他開始過著流浪的生活。

這麽一個他,第一個伸出有人情味的手的人是美村紀久子。對她來說,也許等於撿回了一只野狗,但對人情、尤其是女性的溫柔(母親的幻影)特別饑渴的冬本來說,他毫無條件被紀久子俘虜了。

即使不是這個樣子,美村紀久子是個魅力十足的女人,有偏執狂的冬木迷戀紀久子,也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在為了紀久子,說得一點兒也不誇張,寧願上刀山下油鍋的冬本眼前,工作上的競爭對手山口友彥很輕易的搶走了紀久子。

對冬本而言,山口是雙重的敵人。

越是留在冬本身邊繼續調查,他的嫌疑也越重。對外不宣布他有嫌疑,是因為他沒有逃亡的顧慮。更重要的是,沒有辦法攻破他的不在場證明。

可是,針對他的不在場證明和其他的偵查同時進行時,又發現了幾個無法解釋的問題。

“記得冬本搭乘的是回音不對號車廂。”有一天,大川對紀久傳播做過幾次調查後,在回家的路上突然這樣說,他的表情好像若有所悟。

“是啊,有什麽問題?”夥伴下田刑警問道。

“不坐閃光號而坐回音號本來就有違常情,而為什麽又故意坐不對號的普通車呢?以他的身分,坐特等車也是應該的。”

“當然也可能以突然決定行程為藉口,但很可能是不希望剪票的車長留下印象。”

“就是這個問題。”大川的聲音很大,幾乎使過路的人都回頭看他一眼。

“從新大阪上車時,他盡量不要引起別人的注意。可是過了橫濱以後,又找服務員談話,又送招待券。”

“……”

“既然要送,第一次為什麽不送?那樣的話不在場證明的證人印象會更深刻。”

“說起來的確是如此。”

“剛才我想起一件事。你拿冬本的相片給那名叫酒井的服務生看的時候,服務生說他取下眼鏡,還閑扯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