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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草薙先生。”聽到背後有人說話,草薙依舊把背脊靠在椅背上,轉過了回旋椅來。內海薰一身長褲套裝,手裏拿著一份文件,正朝著草薙走來。

“哦,辛苦了。是件什麽案子?”

“三兩句話也說不明白,你還是自己看吧。”

“細節部分我會自己確認的,不過我還是想知道一下大概的情況。你先給我大致說說吧。”

內海薰靠在辦公桌旁,低頭看著草薙。

“你今天的架子還真夠大的啊?”

“那當然。這命令可是管理官下達給我的。要說的話,我可是有關這起案件的管理官代理哦。”

“你的事與我無關,可為什麽要拉上我來幫忙?”

“管理官和股長都說,我可以選個人來幫我。”

“我問的就是你幹嗎要選我。”

草薙微微一笑,擡頭看著眼前的後輩女刑警。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湯川他人在當地。”

“那又怎麽樣?因為這一點,上頭任命的是你不是我。”

“你應該也很清楚的吧?那個偏執狂是絕不會輕易答應幫我的。要是他滿口大道理地說個不休,那就由你去說服他好了。”

內海薰不由得火冒三丈:“我可不覺得我能說得動他。”

“沒事。我去跟他說的話,他可能會不理,但你跑去找他哭訴的話,他也就沒法拒絕了。這一點我敢保證。”

“我?找他哭訴?”內海薰吃了一驚。

“那就得看時機了。好了,別再抱怨了,趕緊說正事吧。時間寶貴。”

內海薰嘆了口氣,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文件。

“姓名:仙波英俊。十六年前,因殺人罪遭到起訴,最終被判有期徒刑八年。殺人現場是杉並區荻窪的街頭。”

“街頭?打架嗎?”

內海薰搖頭。

“被害者名叫三宅伸子,時年四十歲。此人長年從事坐台小姐的工作,被殺當時似乎並沒有固定職業。三宅與仙波兩人是舊相識,被殺的頭天晚上,他們兩人還一起去喝過酒。當時,仙波要求三宅歸還之前借給三宅的錢,三宅卻裝模作樣,說她從來沒有找仙波借過錢。於是,第二天仙波再次把被害者約了出來,用菜刀威脅對方,說如果不還錢的話,就要動手殺了她。可被害者非但沒有感到害怕,反而還譏笑了仙波一通。一怒之下,仙波便用菜刀捅死了被害者——這就是案件的大致經過。”

草薙把雙手枕到腦後,蹺起二郎腿。

“挺簡單的一起案件啊。幾乎就沒什麽可費事的地方。逮捕那個名叫仙波的罪犯時,是不是花了很長時間才抓到的?”

“不,案發兩天後的夜裏,仙波就被捕了。”

依照內海薰的解釋,在荻窪住宅區的街頭發現有女性倒在地上,其他人打電話報警的時間是五月十日的夜裏十點左右。警察趕到現場時,被害者已經死去,腹部還留有被菜刀捅傷的傷痕。從死者隨身攜帶的物品中,警方立刻便查明了死者的身份是前坐台小姐三宅伸子。之後,又查明到死者在被殺的頭天夜裏,曾經和一名中年男子一起去了一家常去的店裏喝過酒。此外,店裏的許多酒客都記得兩人當天夜裏發生過口角。雖然該男子已經很久沒有去過那家店了,但店長卻還記得男子叫作仙波。

警方調查了三宅伸子的房間,發現了仙波的舊名片。看起來,仙波似乎是伸子在做小姐時的客人。仙波在事業失敗之後,暫時移居到妻子的老家,之後又再次來到了東京。當時,江戶川區的一棟二層公寓就是仙波的住處。

去拜訪仙波的資深搜查員一眼便看出了他的情形有些不大對勁。搜查員要求進屋看看,結果卻遭到了仙波的堅決拒絕。搜查員當時並沒有硬闖,而是去到公寓的附近一直監視著。

沒過多久,仙波手上提著個小包,離開了房間。看到仙波在附近的水路旁四處張望,搜查員接近仙波,並且叫了他一聲。聽到叫聲,仙波抱起包撒腿就跑。盡管幾次險些讓他給逃脫了,但最後搜查員還是追上並逮捕了他。

警方從仙波的包裏搜出了一把沾血的菜刀。沒過多久,警方便證明了刀上殘留的正是三宅伸子的血。

“當時抓獲仙波的那位資深搜查員,就是這個冢原正次。不愧是多多良搜查官的前輩啊。”內海薰說道。

草薙換了一只蹺起的腳,不解地問道:“這話什麽意思?如果對方拒絕讓自己進屋,大多數刑警心裏都會起疑的。”

“話是這麽說,可事情卻未必能夠如此順利啊。”

“區區一介新人,別整天不懂裝懂。”

內海薰吊起眉毛:“我還是新人?”

“不管過了多少年,在有人給你打下手之前,你都只是個新人。那麽,其後的審訊也是由冢原先生來負責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