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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實一邊猶豫,一邊挪動著腳步。自己該怎樣開口呢?雖然心裏還沒想好,但成實還是探頭朝廚房裏看了看。節子正獨自在廚房裏磨著菜刀。擡頭看看墻上的掛鐘,時間已經是十點過了。

“媽。”成實一咬牙,叫了節子一聲。

或許是太過專心的緣故,節子似乎根本就沒發現成實已經走進了廚房。她一臉驚愕地擡起頭,說道:“啊,嚇我一跳。”

“爸呢?”

“嗯?大概泡澡去了吧。”

果不出所料。當然了,一切其實全都是成實計算好,故意等到這時候的。

“我有件事想問問你。”

聽成實這麽一說,節子放下了手裏的菜刀。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困惑。相反,卻是一臉冷冰冰的表情。看起來,她似乎早已猜到女兒要問的是什麽事了。

“什麽?”節子輕聲問道。

“剛才我一個初中同學打電話過來找我閑聊了幾句。聊到最後,她問起了我有關荻窪的事。”

“荻窪?”節子皺起了眉頭。

“她問我說,念初中的時候,我家是不是住在荻窪。至於為什麽會問這事,她卻沒有做過什麽解釋。不過我也大致猜到些了,她突然打電話給我的原因。”

“什麽原因?”

看到節子那種死心放棄的目光,成實感覺心中一沉。這絕不是自己多慮。絕望的感覺,突然籠罩在了成實的心頭。

她拼命告誡著自己別哭,開口說道:

“我覺得,大概是有人找她問過,念初中的時候川畑成實住在什麽地方。而找她詢問的人,估計是個警察。所以她才會如此在意,特地打電話來給我。”

“你怎麽知道?”節子的臉上露出了生硬的笑容,“她也可能是突然一下子想起你來,就打電話來找你聊聊的啊?”

成實搖了搖頭:

“不會的。這時機也太巧了吧。”

“時機?”

“我聽西口說過,那位被殺的冢原先生,生前曾經是東京的刑警。而且還是負責調查殺人案件的搜查一課的人。”

之前那生硬的笑容一下子便從節子的臉上消失了。她問道:“那又怎樣……”

“那次事情後,湯川先生又問了我些別的事。他說,之前曾經有人在東玻璃的別墅地看到過冢原先生,又說那裏是冢原先生當年親手逮捕的一名殺人犯的家。湯川在警視廳搜查一課裏有個朋友,我估計他就是從他那個朋友那裏聽說的。而他說的那個殺人犯……恐怕就是那個人吧。”

“成實。”節子的目光突然變得嚴峻起來,“咱們不是說好的嗎,不許再提那事了。”

“現在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雖然還不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但警視廳確實已經采取行動了,他們正在調查我們的情況。媽,你知道是怎麽回事的吧?把真話告訴我吧。冢原他來咱家幹嗎?那天夜裏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麽事?爸當時在幹嗎?”

節子一臉苦悶的表情,咬著嘴唇低下了頭。成實兩眼盯著母親,重復了一句“告訴我吧”。

過了一陣,節子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她擡起了頭。可是,還沒開口,她又突然睜大了眼睛。她的目光,正盯著成實的身後。

成實戰戰兢兢地回過頭去。重治穿著汗衫,肩上搭著一塊毛巾,右手拄著拐杖,就站在成實的身後。

“說這麽大聲,怕外邊的人聽不到嗎?”重治緩緩地說道。之後,他拄拐杖走進屋裏,從冰箱裏拿出一瓶烏龍茶,倒了一杯,美美地喝了一口。看樣子,他似乎並沒有聽明白成實母女倆的那番對話。

節子依舊低著頭一言不發。成實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一口氣喝幹杯子裏的烏龍茶之後,重治長舒了一口氣,說道:“大概,這事已經瞞不住了吧。”

成實看著父親的臉說:“瞞不住?”

“老公……”

“你閉嘴。”重治打斷了節子的話,沖著成實微微笑了笑,“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