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灼熱 06(第2/2頁)

他提著糖漿狀的樹脂回到衣帽間,面對被裝在黑色塑料袋裏的兒子,他從頭部開始澆灌。硬化過程花了好幾個小時。然而僅是表面覆蓋上一層樹脂,就足以暫時防止屍體腐臭了。這種作業他後來又反復進行了兩次,用三桶樹脂裹住了裕太。

裕太被透明的樹脂覆蓋的樣子,洋次至今仍記憶鮮明。這段一生都無法忘卻、如臨地獄般的記憶,將會深深地烙在他的腦中。但這也正是他必須接受的制裁。

“你一直在懷疑我?”洋次問道。

“嗯。”加賀點頭道。

“果然是因為紅色T恤嗎?”

“這也是個原因,但從整體來看,你顯得不自然的地方太多了。”

“比如說哪點?”

“你準確地記得裕太的穿著,說他穿著一件白底上印了綠色大象的衣服。我聽到這話的時候,以為你並不是個將帶孩子等家務事全交給妻子的人。當今世上的父親,再怎麽寵愛孩子,也很少有人能記住孩子衣服的圖案。”

“啊。”洋次點頭嘆息,“這麽說來,確實是這樣。”

“然而第二天,你卻在找相冊的事上大費功夫。相冊並沒有放在什麽特別讓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我就感覺到,之前並不是你的真面目。這樣一來,你還記得裕太衣服上的圖案的事,就不自然了。於是我就有了這樣的疑慮:說不定你知道裕太在哪裏。”

“這樣啊。原以為幹得很漂亮,還是露出了不少破綻啊。”洋次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從旁邊看過去,無疑是副慘痛的表情。

“除此之外,房間被翻的樣子也是個半成品。”

“半成品?”

“臥室衣櫃雖然被翻亂了,其他房間的衣櫃和物品卻平安無事。一樓根本就沒被動過。這些怎麽看都不自然。再者,你說兇手把存折盜走也無法理解。這種東西,只要你通知一下銀行,它就沒用了。”

“那個衣櫃,”洋次混雜著嘆息說道,“我也覺得不對勁。”

“這難道不是你幹的嗎?”

“不是的。”

“那麽將你兒子放在二樓睡覺的又是誰?”

“那也不是我。”

“那麽是你夫人了?”

“是的。”

加賀聞言陷入沉思,眉間皺紋的深度正在說明他思考的密度。很快他擡起臉,表情中混雜著些許吃驚。

“這麽說,是你夫人先演出了一場騙局。”

“正是這樣。”

“所以微波爐和錄像機上的時鐘被清零了,而讓斷路器跳閘的也是你夫人。”

“她是個蠢女人。”洋次甩下這麽一句。

那個灼熱的午後重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