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4/5頁)

“加賀先生,你變得更威武啦。”她金絲邊眼鏡後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好久不見。一直以來承蒙您關照。”加賀低頭行禮,“這次突然來麻煩您,真是非常抱歉。”

“那有什麽關系,反正我也很閑。不過昨天接到電話時,還真是挺意外呢。”她說話的同時,視線落到了松宮身上。

“我來介紹一下,這是警視廳搜查一科的巡查松宮。”

聽到加賀介紹自己,松宮也行了個禮道:“我是松宮。”

“你就是加賀的表弟吧。我姓宮本。今天真是太開心了,一下子有兩個年輕小夥子來找我。”白發老婦人的雙手輕輕放在胸口。她叫康代,松宮在來之前就聽說了。

二人被帶到擺放有沙發的客廳。康代為他們沏了一壺日本茶。聽到她獨自一人在這個家裏生活了四十年,松宮十分吃驚。

“因為丈夫死得早。或許正因為這樣,那時候才生出了要雇百合子的念頭。我那時候也很孤單。”康代說完,朝加賀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我覺得我媽是被宮本女士救了。如果那時候您沒有收留她,她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加賀將百合子可能患有抑郁症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康代。

“這麽回事啊。這麽一說,好像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康代像是回想起了當時的事情,緩緩地說道。

“然後,就是我昨天在電話裏跟您提到的事情,關於綿部俊一先生,您還是沒有他的任何消息嗎?”

“是的,真是非常遺憾。”

加賀點點頭,朝松宮使了個眼色。松宮從包裏取出了五張紙。“那綿部俊一先生的模樣,宮本女士還記得嗎?”

康代聞言,稍稍挺直了腰,點了一下頭。“見到他的話,我應該能認出來,照片也可以。”

“好的。”

在上身略微前傾的康代面前,松宮將素描圖逐個排開。為了讓自己也無法掌握排列的順序,他先將紙翻過來打亂了。他注意到,看到第四張的時候,康代的眼睛突然睜大了。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動聲色地將第五張素描圖擺到了桌上。只見康代簡單掃了一眼那張圖,再次將視線移回第四張。

“怎麽樣?”看來已經不需要多問了,但松宮還是問了一句。

康代的手毫不猶豫地伸向第四張素描圖。“這張畫得很像,像綿部先生。”

“請讓我再跟您確認一下。這裏只有五張圖,如果硬要從裏面選一張像的出來,就是這一張嗎?還是說,這一張很明顯就很像呢?”

“像。我認識的那個綿部先生如果上了年紀,我想應該就是這個樣子吧。微微向下的眼角,還有偏大的鼻子,這些特征都表現得很明顯。還有一種無形的東西,怎麽說呢,那種不太表露內心情感的樣子也畫得很傳神,我覺得很像綿部先生。”

松宮和加賀對視之後,點了點頭。康代的答案令他們滿意,因為她拿在手上的那張素描畫的正是越川睦夫,而她看到後說出的感想同樣符合他們的期待。她並不是只看臉型,而是在描述看到素描之後的印象。以前經常被警察們采用的拼貼式肖像畫法之所以被廢棄,就是因為它太過寫實,無法傳達抽象的感覺。反過來,現在這種肖像素描是由聽過目擊者描述的專業人員發揮想象力畫出來的,以傳達印象為第一標準,這樣可以更容易激發人們相關的記憶。

雖然大老遠特意跑來仙台,但總算可以帶份好禮回去了,松宮心裏想。越川睦夫,就是這個曾經名為綿部俊一的男人。

“這個人是在什麽地方被找到了嗎?”康代問道。

“是的。上個月,他被殺了。”

松宮又進一步向她說明了事情的概要。她聽完後捂住了嘴,保持這個姿勢看向加賀。

“是真的。”加賀淒涼地笑道,“雖說終於找到了綿部先生,但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康代將素描圖放到桌子上。“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可是恭哥……”松宮剛說出口又覺得不合適,於是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後重新道,“加賀想調查綿部俊一先生的心情還是沒有變,而且我們一定要抓住殺害他的兇手。關於這個案子,如果您覺得有什麽可疑的地方,還請一定告訴我們。”

康代皺起眉頭,看上去思索得很吃力,無數細小的紋路在她的臉上扭曲著。“我是想幫你們的忙,可是綿部先生的情況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他住在那種地方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加賀從上衣的內袋裏掏出一張紙。“這個東西呢?”

康代接了過來。松宮在一旁瞄了一眼,上面寫的正是那些文字——“一月、柳橋,二月、淺草橋……”

“這是照著我在母親遺物裏找到的紙抄下來的。”加賀說,“完全一樣的文字出現在了小菅那個房間的掛歷上。這些字眼是什麽意思,我們完全不知道。宮本女士您呢?有沒有想起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