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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岸尚美離開之後,新田等了兩三分鐘才回到一層前台。因為不想讓其他員工注意到兩個人進行過一次深入的秘密談話。而且,如果被同樣潛入飯店的刑警們察覺到自己把數字的秘密告訴了山岸尚美,也會很麻煩。因為這些都是自作主張。

但是新田沒有後悔這樣做。讓山岸尚美覺得心裏不痛快,是解決案件的一個必要過程。雖然剛才那樣說,但是她應該做不到完全不去留意。而且只要她發現了風吹草動,一定會采取行動的。

在回前台的途中,大堂角落裏朝自己輕輕揮手的男士映入了他的眼簾。是能勢。他本來應該是專程來退房的,可是還沒有回去。新田一邊留意著周圍的目光,一邊朝能勢走過去。在旁人看來,新田就是一個走向客人的飯店工作人員。

“你怎麽還在這裏?”新田在能勢旁邊,小聲問詢道。

“我在等你呢。先請坐下吧。”

能勢旁邊的沙發還空著。新田坐在沙發上,但是並沒有靠著扶手,而是將雙手放在膝蓋上。

“有什麽收獲了嗎?”

“哎呀,這個嘛……”能勢撓了撓眉眼附近,“關於那位有夫之婦的調查依舊沒有進展。而且我昨天才跟你說的,有進展也不會這麽快吧。”

“那為什麽在這裏等我?”

“這個嘛——”能勢的眼珠飛快地轉動了幾下,壓低聲音繼續說道,“今天早晨我去搜查本部那裏露了個面,聽課長說了些奇怪的話。我覺得形勢好像有些變化。”

“怎麽變化了?”

“這個呀,”能勢縮了縮身子,把頭部靠向新田,“一句話概括起來就是,搜查方針變成忽略本案和其他案件的關聯,當作一個獨立的案件去查。一件是一件。”

“不會吧……”

“是真的,舉個例子,對於手嶋正樹,包含不在場證據在內的所有證據都要重新洗牌調查。並且有刑警接到了指示去調查手嶋是否有同夥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確實有點蹊蹺。因為找不到和其他案件之間的關聯,在手嶋這個案子上,新田也走入了死胡同。

“那數字的事情怎麽解釋。三起案件很明顯是有關聯的。而且和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第四起案件也有關聯。”

能勢把一雙短臂抱在胸前,顯得十分納悶:“就是啊。關於這個問題我問過我們課長了,說數字的事情怎麽辦。他說眼下先不用考慮了。”“這簡直太荒唐了,”新田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如果不考慮數字的事,那麽我在這裏還有什麽意義。”

“不是不是,我只是說眼下先不考慮了。怎麽可能完全當作沒有關系呢。總之,我們課長說先和其他案件分離開來,這邊先進行獨立的調查。”

“怎麽回事?如果這樣做,就無法掌握案件的全局了。他們這麽急幹什麽?”

“不,與其說是著急,我感覺不如說方針變成了靜下心來慢慢調查。先不要急於拽出嫌疑人,而是先把有可能成為證據的信息搜集起來。”

“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新田一邊思考一邊把肘部支在扶手上托著下巴,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馬上又恢復了原來的姿勢,“也不知道其他兩個搜查本部是什麽情況。”

“不好意思,其他地方就不在我能力範圍內了……”能勢抓了抓自己頭發稀疏的腦袋。

“沒關系,我會自己去調查的。你要對我說的就這些嗎?”

“是的。可能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可是還是覺得告訴你一下比較好。”

“多謝了。”

新田剛直起腰想站起來,能勢說道:“啊,對了。昨晚你在那間客房裏休息了嗎?感覺怎麽樣?”

“啊,”新田點了點頭說道,“房間非常好。睡得也很舒服。住宿費真的不用我負擔嗎?”

“費用的事就別介意了。比起這個,有什麽收獲嗎?”

“收獲?”

“新田你不是一直都待在前台嗎。所以可以仔細地觀察進進出出的客人,可是要想了解住在這裏的客人的心情,還是需要親身體驗一下才最有成效。”

“啊……原來是這個意思。”

“怎麽樣?對於案犯將會采取的手段,有沒有得到一點提示?”

新田輕輕搖了搖頭:“哪有那麽簡單呢。很遺憾,因為我實在太累了,所以很快就睡著了。”新田並沒有說出自己意識到兇手有可能是飯店工作人員。

本來以為能勢會露出沮喪的表情,沒想到他卻很開心似的笑著說:“這樣啊。嗯,可能確實如此。”

“不好意思。沒有讓你的住宿費發揮出價值。”

“不不不,關於這個請不要再提了,那我就告辭了。”

能勢說著站起身來,快速離開了。新田目送著能勢走遠後,才開始環視四周。本宮正坐在角落的沙發上看報紙。不,應該說是裝作在看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