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樂小義和左詩萱抵達東三閣的時候, 院子裏又一次聚滿了人,但昨日看熱鬧的東院弟子這一回完全是本著見左詩萱來的。

小樓二層上那間屋子的房門再次打開,洛青鳶居高臨下, 看著院內引起東院弟子圍觀的兩人, 神情清冷。

若不是昨日洛青鳶親口說要讓左詩萱過來教她下棋, 樂小義都要以為左詩萱是來尋仇的, 不然洛青鳶為什麽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左詩萱揚眉, 朝樓上之人笑了笑:“洛師姐,我二人專程自南院來尋師姐品茶論棋,不知師姐可歡迎啊?”

“自是歡迎。”洛青鳶眸心閃爍了一下, “你們上來吧, 我給你們泡茶。”說完,她以與昨日同樣的借口再次遣散了圍觀群眾就轉身進了屋。

樂小義嘴裏小聲嘖了嘖, 洛青鳶在東院的名氣顯然極高,那些想看熱鬧的人也都要看洛青鳶的臉色, 但凡洛青鳶表現出點不高興,他們就紛紛散了, 也不來觸洛青鳶的黴頭。

得了清凈,樂小義和左詩萱並肩上樓, 洛青鳶開門迎客, 抽了兩只圓凳出來:“坐。”

言罷, 她又神態淡然地去倒茶,樂小義循著她的動作看去,不經意間瞅見洛青鳶的提水壺的手抖了抖。

樂小義心裏疑惑更甚, 要說洛青鳶怕左詩萱當然不可能,那洛青鳶在緊張什麽?明明是她主動要請左詩萱過來作客,為什麽她又表現得如此生硬別扭?

棋盤還攤在桌上,棋面並非昨日那一局,昨天樂小義離開後,洛青鳶又獨自鉆研了一會兒。

左詩萱依言於桌旁坐下,示意樂小義坐她對面,神態輕松寫意。

樂小義看看還在倒水的洛青鳶,洛青鳶就像後腦勺長了眼睛似的,她剛看過去,洛青鳶便回她一句:“樂師妹,坐吧,你們下一局,我取取經。”

洛青鳶既然發話了,樂小義也不好矯情,於是在左詩萱對面落了座。

左詩萱坐著洛青鳶昨日的座位,從棋盒裏撚了一枚黑子,輕輕點在棋盤上,落子後對不遠處洛青鳶的背影笑著說:“洛師姐這屋跟我那間簡直一模一樣,我進來就感覺像回到自己的房間。”

樂小義明顯感覺洛青鳶的肩膀顫了一下,但很快就平復下來:“那可真是巧了。”

她嫻熟地沏好茶,轉身端了托盤過來,將兩個茶盞分別放到左詩萱和樂小義手邊,然後自己也在桌旁坐下來,觀摩左詩萱和樂小義對弈。

樂小義瞅瞅好像一點也沒感覺哪裏奇怪的左詩萱,又看看表情平淡的洛青鳶。

“……”明明洛師姐昨天還煞有介事,今天就說只是巧合嗎?

真的是巧合嗎?

樂小義感覺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麽,事實上又是一頭霧水,如果她不小心說漏嘴,會不會被洛青鳶滅口?

“愣著做什麽,下棋。”左詩萱輕敲桌面,喚回樂小義不知什麽時候溜走的心神。

樂小義垂下腦袋,眼觀鼻鼻觀心,認真對付棋面上一盤稀裏糊塗的殘局。

“這棋有點意思。”左詩萱左手手背撐著下頜,跟在樂小義落子後又添了一子。

樂小義擡頭,疑惑地眨眨眼。亂七八糟,哪裏來的意思?

“何解?”洛青鳶也扭頭看向左詩萱。

不知是不是樂小義的錯覺,她感覺洛青鳶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睛裏好像藏了一抹晦暗的光彩。

左詩萱笑了一下,但沒立即答話,而是問洛青鳶:“洛師姐想學下棋?”

“怎麽?”洛青鳶眼睫微掀,“不行?”

“當然可以。”左詩萱道,“要不這樣,我來教你,如何?”

洛青鳶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翹了翹,眼裏透出些笑意,仿佛有一陣柔軟的春風吹到潔白的雪原上:“你很厲害嗎?”

樂小義有點牙疼,昨天說左詩萱棋技精湛,指名道姓要讓左詩萱教的是洛青鳶,現在左詩萱主動提出教她下棋,反而又質疑起左詩萱的也是洛青鳶。

“厲不厲害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左詩萱話裏帶笑,示意樂小義繼續落子。

樂小義不敢在這種時候發表意見,於是聽話地拿起一枚棋子點在棋盤上。

“看著。”左詩萱這句是對洛青鳶說的,然後下一子落下,樂小義剛剛布下的陣線被突然連貫的黑子截斷,一手好好的活棋莫名其妙就死了一片。

剛剛白棋構築的一點優勢蕩然無存,黑棋開始反撲。

樂小義:“……”

她甚至懷疑剛才左詩萱是不是趁她發呆偷偷挪棋子了!可理智告訴她,左詩萱不可能那麽做。

沒一會兒,樂小義就輸了。

因方才兩人是走的洛青鳶留的一副殘局,左詩萱提議再開一局,樂小義沉了氣,依言再次落子。

豈料,這一局殺招來得更快,樂小義幾次試圖設陣都被左詩萱提前破解,樂小義垂死掙紮,但黑棋很快兵臨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