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每一次收到回信, 姬玉泫都能給樂小義帶來嶄新的感動和驚喜,就像這套千字文。

時間從未將她們拉遠,也許她們的重逢並非命運眷顧, 而是有心人天不負。

她不知道那年姬玉泫經歷了什麽, 但姬玉泫寫給她的文字, 對她毫無保留地偏袒足以讓她感受到, 哪怕中間缺失了十年, 她們於彼此而言,一直是最為特別的存在。

樂小義好不容易止了哭,擡袖拂去眼角淚珠, 當即將棋盤攤開, 打算每日修煉間隙得了閑暇都翻翻棋譜,聊慰相思。

又過了幾日, 年節如期而至,劍神宗內雖不如山下百姓那般張燈結彩, 但道路兩旁都掛上了紅燈籠,也有幾分年節的氣氛。

外院雜役多上山不久, 還有年節當日聚眾飲酒的習慣,但居內的外門弟子年節時也大都獨自清修, 越往主峰的方向, 山內越清凈, 內門中,連紅燈籠也沒有。

倒不是修煉之人看不起凡間習俗,而是內門不論弟子長老, 最小的也都歷經了數十春秋,對年年無新的年節早已不在意了,那些幾百上千歲的大能更是不將此等看似特殊的日子放在心上。

聽說前不久嶽瀾死了,尉遲弘義出關,得知玄天宮在劍樾堂的惡行,當即下了一通文書通告天下,劍神宗與玄天宮勢不兩立,若有人知曉姬玉泫行蹤,告知劍神宗者,將以重金酬。

除夕當日,樂小義上寒樓向柳清風問了安,此後回到南三閣,竟在院子裏碰見了許久未見的洛青鳶。

“洛師姐。”樂小義向洛青鳶見禮,笑問,“這是要找左師姐嗎?”

洛青鳶朝她點頭:“她前幾天說要給我一本棋譜,但我至今沒拿到,就過來問問。”

樂小義一拱手:“那師姐請便。”

洛青鳶上了樓去尋左詩萱,樂小義則自行回屋,院內雜役送了些小菜來,她自己又燒了一壺酒,借酒翻看棋譜,不時撚起一枚棋子來,落於棋盤上。

一整天沒有修煉,閑適度過,入夜後屋外忽然下起雪來。

樂小義不時瞅瞅窗外,像在等誰似的,可她明明知道,哪怕姬玉泫此刻就在大禹,也不可能來劍神宗見她。

往日裏得空,有那小山洞在,還能見上一面,但自溪水被冰封,樂小義便去不了山洞了,何況如今劍神宗和玄天宮形勢緊張,姬玉泫來此若只為見她一面,風險太大了,不值當。

桌上燭光閃爍,夜深了,及至子時,樂小義翻過一頁書,困倦地打了個呵欠。

這段時間她每日都睡不好,每逢佳節倍思泫,到了夜裏愁思更甚,有時候甚至在桌前一伏就是一宿。

樂小義放下棋譜,起身去關窗。

忽然,她眼前一花,好像看見窗外閃過一道黑影,再細看時,那黑影又不見了。

樂小義關窗的動作頓了頓,心下疑惑,又仔細環視一圈窗外院落,並無所獲,便不再上心。

她回到桌前又看了會兒棋譜,子時過半,已是大年初一了。

果然沒等來心上人,說不上失落,但孤單難免,樂小義吹滅了桌上的燭火,準備歇息。

就在這時,一聲尖銳的慘叫劃破夜空,樂小義拉開門時,左詩萱和另外幾名南院弟子已聚在院中。

“怎麽回事?”樂小義後來,詢問左詩萱。

左詩萱也不明就裏,朝她搖了搖頭,其中一位與她們同住於南三閣的弟子擰眉道:“方才聲音好像是從南一閣的方向傳過來的。”

樂小義蹙眉,雖然不知道那一聲慘叫是怎麽回事,但她總感覺有什麽不好的事正在發生。

不多時,柳清風出現在南三閣,一聲解釋也沒有,只道:“都回去睡覺,從現在起,所有南院弟子沒有特令,不允離院,明日辰時所有弟子到寒樓集合。”

他說完就走,留樂小義等幾個南三閣弟子面面相覷。

一個時辰後,左氏得到的消息送達左詩萱之手。

“出大事了。”左詩萱看過後擰起眉。

柳清風走後樂小義沒回自己的房間,而是跟著左詩萱來到小樓二樓,消息送來的時候,樂小義也在場,面對樂小義疑惑的目光,左詩萱直接將字條遞給她看。

——劍影衛出動,清理玄天臥底。

樂小義一顆心猛地沉下去。

就算她不知道劍影衛是什麽,但多半能猜到這句話將給姬玉泫帶來多大的影響。

左詩萱將紙條送到燭火下燒盡,見樂小義臉色有些白,想她方才應是被外邊的動靜嚇到了,便出聲寬慰:“此事與我等無關,你不用怕。”

“我沒怕。”樂小義搖頭,她當然不怕,卻對眼下不同尋常的狀況感到擔憂,尤其擔心姬玉泫。

不知道這一次清理,會有多少姬玉泫往日心血付諸東流,軒和和柳清風又是否會受牽連。

“玄天宮近來的確過於猖狂。”左詩萱喟然,“宗主出關後對姬玉泫前陣子襲擊劍樾堂宗會之事頗為震怒,有此行動不足為奇,只是沒想到,連劍影衛都出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