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一道又一道灰影朝樂小義沖過來, 這些人手裏的武器也五花八門,但他們都被迫在石門前駐足,沒有一個成功逃走。

不知道過了多久, 樂小義發麻的身體終於恢復了知覺, 她身子朝後一仰, 背抵在石門上, 滿頭大汗地喘息著。

被鉗制的意識也回到身上, 她一只手扶著額,將思泫劍朝懷裏帶了帶,這才發現她攥得太緊了, 劍鞘表面的溫度比平時高, 而且還沾了她掌心的汗。

那些幻象消失了,不知是石窟溫度太高, 還是因為多了一面石門的緣故,樂小義感覺這裏的空氣變得稀薄起來。

她咬著唇起身。

膝蓋發麻, 差點沒站起來,她晃了一下, 空出來那只手就下意識地按住石門借力。

這一按不打緊,樂小義明顯感覺石門震了一下。

她抽回手, 驚疑不定地愣在門邊半晌, 左手握緊劍鞘, 右手再次伸過去,按住石門正中的符印。

嗡——

樂小義斷定不是錯覺,這塊石門果然藏有玄機。

她偏頭想了想, 隨即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調動體內真氣,注入石門。

石門再次震動起來,內部發出嗡嗡的轟鳴聲。

忽然,樂小義眼前一花,方才幹幹凈凈的石門上憑空多了一大片血跡,從右側邊角向左上方延伸,零星散著許多血點,覆蓋了門上的符文印記,觸目驚心。

她似有所感,松開手,握劍回頭。

一個人站在她身後。

整個石窟,遍地血跡。

她的視線從那人空蕩蕩的雙手轉移到他的臉上。

沒有氣息,樂小義無法判斷此人的深淺,但她有種莫名的直覺,這個人對她沒有敵意。

她不知道這個人是從哪裏來的,像是幻覺,又和剛才的幻覺不一樣。

樂小義倒了一口氣,頭腦冷靜地與此人對視。

寂靜將風箱轉動的聲音烘托得格外清晰。

那人站在血泊裏,良久之後,終於對樂小義說了一句話:“那扇門,出不去。”

樂小義心跳莫名快了一些,她抿著唇捏緊思泫劍,皺起眉問:“那怎麽才能出去?”

其人微張著嘴笑了,對樂小義的疑問一點也不驚訝,用滿是遺憾地語氣告訴樂小義:“這裏來了,就出不去。”

“若我非要出去呢?”樂小義右腳後跟抵著石階,臉色不太好看。

她大抵明白那人憐憫的眼神是什麽意思,也知道自己的理智瀕臨崩潰,現在就像個籠中困獸垂死猶鬥。

可她不甘心,不想就此坐以待斃。

哪怕她掙紮的樣子在此人眼中一定很可笑。

石窟再次安靜下來,那人只是露出悲哀的神情看著樂小義,卻沒有開口落井下石。

很久之後,久到樂小義以為他不會再開口了,她又聽到這人問她:“你為什麽會來這裏?”

樂小義修為低微,年紀也不大,與此地格格不入,和之前所有來到這裏的人都不一樣。

“我不知道。”樂小義垂眸。

或許是想從此人身上尋求離開的辦法,她呼了口氣,又道:“我是劍神宗的外門弟子,參加了鑄劍大典,來劍山歷練,毫無征兆地被傳送進一個深坑,等我醒來就在這裏了,但是我來的時候,這裏沒有這扇門。”

那人平靜地聽著樂小義說話,聽樂小義說她來時沒有石門,他笑了笑,也不知到底信了還是沒信。

除此之外,樂小義應該沒有說謊。

或者說,她根本沒有對他說謊的必要。

“鑄劍大典啊……”那人沉吟,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喃喃自語,“居然那麽快,又是二十年。”

樂小義聽不懂他這話是什麽意思,只是本能地感到壓抑沉悶,她心裏越來越慌,迫不及待地要離開這裏。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如果劍山試煉結束了,她還能回去嗎?

她的心焦和浮躁被人看在眼裏,樂小義攥緊了劍柄,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問道:“你到底是誰?這裏是不是鍛劍廳的下三層?”

這個人出現在這裏,不可能只是來和她聊天。

男人擡起頭來,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看樣子樂小義的猜測沒錯。

樂小義擰緊了眉,心情焦躁,又問:“這裏和劍山有什麽關系?能從劍山過來,為什麽不能出去?真的毫無辦法了嗎?”

男人微笑著聽樂小義問了一長串的問題,卻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問道:“小輩,你可知,劍山因何而來?”

樂小義喉頭動了動,困惑地搖了搖頭。

“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人來了。”男人又開口,說出的話下句不接上句,樂小義聽得非常迷惑,可男人似乎不在意樂小義到底有沒有聽他說話,自顧自地說下去,“不記得是多少年前,劍山不叫劍山,這裏也不叫鍛劍廳,叫熔爐。”

“熔爐在劍神宗建立之初就存在,與龍吟山脈下的巖漿層密切相連,乃天地靈氣匯聚之所,有一套自己的運作規則,不僅是鍛造刀劍的地方,也是培養鑄劍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