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兩把五品重寶出世, 尉遲宗主,真是可喜可賀啊!”

“劍山熔爐名不虛傳,劍神宗又添一刀一劍, 真是當之無愧大禹第一神宗!”

“劍神宗重振數萬年前興旺, 指日可待呀!”

“……”

問劍台上無數人起哄, 卻沒有人主動提及兩把刀劍如何歸置,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認為, 尉遲弘義應該會把這兩把刀劍留在劍神宗。

畢竟是五品重寶,的確如尉遲弘義所言,同以往大不一樣。

菩提禪宗前輩仍與世無爭, 慈眉善目, 半句不多言,鬼道宗前輩卻在在一眾贊頌聲中露出一個輕蔑的冷笑, 區區兩把五品刀劍,就想與數萬年來諸多前輩爭鳴?

不自量力。

四大世家之人也都各懷所想, 但至少表面上,大家都和和氣氣的, 一副真心恭賀的模樣。

尉遲弘義則擡手虛按,將問劍台上喧囂按下去, 笑吟吟地開口:“蔽宗能有今日, 離不開在座諸君擡愛, 眾所周知,我劍神宗乃劍修大宗,今既有一刀一劍, 某便做主,將這把五品寶刀拍賣,價高者得,諸位以為如何?”

話音落下,問劍台上喧聲更甚。

尉遲弘義當即一揮衣袖,那把五品寶刀鋥的一聲朝前躍出數尺,懸在高台邊緣,距離觀禮賓客極近,所有人都能看清那寶刀上細致的紋路和刀鋒上的寒芒。

立即便有人哄鬧報價,一時間,問劍台上拍賣報價之聲此起彼伏。

座前白衣人仿佛已經入定,至此還未開口說過一句,身後眾人拿不準蓬萊仙境的態度,報價雖然在漲,但漲幅還算平穩,誰都想在這時候賣蓬萊仙境一個面子。

尉遲弘義也暗中觀察著問劍台上的動靜,有長老附耳過來小聲說了句什麽,尉遲弘義眼瞼微垂,嘴角的弧度稍稍上揚,但他掩飾得很好,台下眾人無人覺出端倪。

“靜觀其變。”

·

汗水滴在白玉石的地面上,形成一個透明的圓點,姬玉泫身在人群中,又好似在人群之外,所有喧囂皆不入耳。

握劍的手指節灰青,牙關緊扣,額角隱有青筋鼓動。

越來越痛,越來越痛,這種疼痛勝過以往每一次舊疾發作,伴隨著一幕幕恍惚的殘影掠過她的腦海,侵蝕她的魂魄。

姬玉泫扶住前額,氣息不穩,神情恍惚。

一枚枚扭曲而妖冶的血符在她眼前凝聚又散開。

黑漆漆的地宮裏,有個女人跪伏於地,割開手腕,借血畫符。

她神態虔誠,一筆一劃,一絲不苟。

血符陣另一側,模糊了臉孔的女人躺在眾符所歸之處,生機全無。

“這是……”什麽?

她在一陣陣暈眩和疼痛中努力維系清醒的意識,額角冷汗越來越多,像有刀子割在她的魂魄上,試圖從魂魄上硬生生撕下一塊。

姬玉泫倒吸一口冷氣,幹脆完全閉上眼睛。

有個人在笑,有個人在哭,有個人輕輕撫過她背上傷疤,在她耳畔溫言軟語。

一幕幕模糊的光景像走馬燈似的一閃而逝,熟悉感才剛出現,那畫面就從她眼前消失,到頭來,她什麽都抓不住。

暈眩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虛妄的景象浮現於眼前。

昏暗的石窟,赤紅的熔爐,以及在黑暗中,被惡鬼鉗制的一抹白衣。

姬玉泫猛地咬破舌尖,舌苔嘗到鐵銹的味道,她的意識才稍稍清醒一些。

哄鬧聲終於灌進她的耳朵。

除此之外,還有由遠及近的轟鳴之聲,和問劍台上賓客驚疑不定的私語。

這場戲,終於開幕了。

·

“怎麽回事?!”尉遲弘義聽著後山傳來的響動,臉一沉,責問身後的長老。

跟在尉遲弘義身側的白眉長老躬身:“煊啟與道生二位長老已經前去處理,還請宗主寬心。”

尉遲弘義收回目光,示意問劍台上賓客稍安勿躁,拍賣繼續。

喧聲稍小一些,這時,首位上白袍老者忽然站起身,賓客們不約而同地看過去。

白袍老者身份尊貴,尉遲弘義不敢怠慢,忙傾身抱拳:“凈華尊者,可有見教?”

“尉遲宗主。”被喚作凈華的老者拂了拂衣袖,背手對尉遲弘義道,“老夫此番路過貴宗,本意是尋訪故友,對貴宗五品重寶並無覬覦之心,老夫在場,小輩多有拘謹,尉遲宗主不若告知老夫前宗主閻雲清之所在,老夫去與故友敘舊,便不在此惹諸位不自在。”

尉遲弘義瞳孔一縮,冷汗霎時便冒了出來,他面上維系著平和的笑容,從容應道:“承蒙凈華尊者記掛,可惜尊師正在後山閉關,值突破關口,恐怕難與前輩相見。”

“原來如此,既無從相見,老夫便不打擾了。”凈華身側兩名白衣晚輩也站起來。

尉遲弘義喉頭動了動,雖不滿於凈華擺架子提前退場,但他保持著謙恭的姿態送客,此人走了有益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