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金光四散, 樂小義等眾多賓客籠罩在金光之間,有一些金絲也落到在場賓客身上,其中一根穿過虛空, 點入樂小義的眉心。

樂小義疑惑地眨眨眼, 比起那佛光中無可撼動的力量, 這金絲則空若無物, 金光內沒有任何靈力波動, 若不是真切地看著它出現在自己身上,樂小義甚至會懷疑,它是否真的存在。

這時, 低頭觀察金絲的樂小義感受到幾分異樣, 於是擡頭四顧,驀地發現, 周遭不少人都朝她看過來。

鬼道宗的長老眼中有震驚一閃即逝,凈華尊者露出不出所料的神情, 而那位身份成迷的蘇聽雲則意外替挑起眉毛,眼神饒有興味。

樂小義收回視線, 轉而看向同樣震驚的左詩萱,小聲問她:“表姐, 這是什麽?”

左詩萱神情復雜地看著她, 良久才道:“這是因果。”

“啊?”樂小義一懵。

回答了還不如不回答呢。

左詩萱搖了搖頭, 不再細說,樂小義一頭霧水,周遭的視線盯得她如芒在背。

盡管不明就裏, 樂小義也知道定然是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因為與這大佛相連的金絲,在大殿上一共就只出現了三根,一根在樂小義身上,一根與洛青河相連,還有一根,則沒入大殿之後,看不清那人的模樣。

三根金絲讓三個人成為大殿上的異類,樂小義無所適從,而洛青河倒是一副早有意料的樣子,還朝樂小義投來嘲諷的淺笑。

樂小義皺了皺眉,連左詩萱都不把話說清楚,問其他人也不會有結果,說不定不是左詩萱不願意說,而是她也不知道怎麽解釋這個異像。

聞法儀式持續了多久,金光就在樂小義身上停留多久,賓客們的目光陸陸續續收回,當金絲散去,佛光沉斂,法旬大師收功,緩緩起身,已沒有人再盯著樂小義了。

法旬大師神情疲憊,背脊似乎又佝僂了一些,可見作此法對法旬大師的身體有所損傷。

左詩萱一聲嘆息:“剛才那一下,至少耗損了法旬大師十年壽元。”

樂小義心神為之一震。

作為一個無垢境的前輩,法旬大師以自身十年壽元,換取神佛對未來十年人世沉浮,天災人禍的預判,普法大典存在的意義不是菩提禪宗為自己謀利,而是造福於天下。

這種大無私的境界,難能可貴。

樂小義從未見過這樣的人,亦自認自己沒有這樣高的覺悟,心中震撼難以言喻。

兩名溯源境高手快步上前扶住法旬的肩膀,其中一人臉色憂慮,小聲問道:“師父,是否勉強?”

法旬大師擺了擺手,示意兩位弟子退後,他頜下胡須雪白,容顏蒼老,渾濁的眼睛像籠了一層霧氣似的,每走一步都很艱難,讓人根本看不出他竟是個無垢境的高手。

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遂將兩臂張開,點點金光於他頭頂浮現,凝聚成幾個黯淡的金色文字:天災人禍。

此句一出,法旬大師噗的一聲口吐鮮血,踉蹌著退了好幾步,身後弟子欲上前攙扶,卻被他揮手阻止。

台下一片寂靜,年長些的賓客一個個眸光晦暗,而像樂小義之流,則一臉懵懂。

聞法儀式蔔算出來的四個字,天災人禍,是什麽意思?

短暫的寂靜之後,來賓開始竊竊私語,有人惶恐不安,有人面露懷疑,也有人憤而起身,大聲道:“住持,敢問這天災人禍是什麽意思?”

樂小義回頭看了那人一眼,周圍起哄之聲不斷,唯前邊幾排大家之客沒有聲息,看不出彼此間的情緒。

法旬擡臂,按捺喉間腥甜,壓下惶惶不安的私語聲,戰戰巍巍地開口:“還請諸位稍安勿躁。”

住持雖然看起來身子骨薄弱,已是風燭殘年,油盡燈枯的模樣,但他到底是個無垢境的高手,台下喧囂很快平復,法旬遂長嘆一聲,喃喃重復了一遍那四個字:“天災人禍。”

所有人都看著他,樂小義不禁眉頭皺起,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而這不好的預感很快便應驗了。

法旬大師面朝眾賓行了一禮,盤膝坐下。

他手中佛珠呲啦一聲斷裂,一百零八顆上好的檀木珠子噼裏啪啦落了一地,還有一顆滾至樂小義身前。

法旬大師的弟子猝然間臉色慘白,嘴唇顫抖著,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老衲窺見十年間,菩提禪宗將有一難,恐遭傾覆,今日便借此機會鬥膽一窺百年之後的人間。”

法旬此言一石激起千層浪,將人群炸開了花。

菩提禪宗將有一難?什麽樣的劫難竟會傾覆如此浩瀚的宗門?

方才那一句天災人禍,竟不是對未來十年的預判,而是未來百年?

法旬大師得知菩提禪宗可能不復,竟毫不猶豫地耗損百年壽元,以窺未來?

不論哪一條,對來客的沖擊都難以言喻,樂小義更是震驚到目光呆滯,不知作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