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樂小義這樣一說, 就算這些鏢師們真的心裏有所畏懼,也不願意表現出來,沒有人想被一個年紀比自己小很多的年輕高手看不起。

林言壽聽懂了樂小義的激將, 但他明白樂小義的顧慮,便沒表態, 只問他們:“沒多少路了,你們回不回去?”

如果這些人真要走, 他也不會阻攔,但怕的是如果他們的隊伍分成兩撥,在他和樂小義進城之後,城外往回走的會不會再遭到襲擊。

眾鏢師紛紛搖頭, 樂小義臉上露出一個寡淡的微笑, 轉身親自牽起馬車的韁繩, 引著那口棺材往城裏去。

途經城門, 樂小義一眾被守城的士兵攔下來, 他們望著車上的棺材以及眾人身上淋漓鮮血, 目露懷疑地問他們:“你們是從哪兒來?來幹什麽?”

“我們是嶽州南陽鏢局的人馬。”林言壽快步上前, 拿出南陽鏢局的文書給官兵過目, “方才在城外遭遇襲擊, 見了血, 身上臟汙沒來得及清理,還請諸位官老爺行個方便。”

反復確認之後,確認面前的確是南陽鏢局的人馬, 守城衛兵又著人檢查他們的馬車, 掀開蒙在馬車上的黑布,看見一口紅木棺材,又沉了臉:“怎麽把棺材往城裏送?晦氣!”

向來只有城裏的棺材送往城外掩埋, 還是第一次見著要把棺材往城裏送的,眾衛兵臉上很不好看。

“這是我們此行的鏢物。”林言壽耐心解釋,“有人委托我們把東西送進城,大家都是為了一口營生,不容易,官老爺行行好。”

他說著,從懷裏掏了一枚銀錠不著痕跡地塞進領隊之人手中。

做鏢師的,難免遇到這樣那樣不允通行的情況,林言壽處理這些事情,已經十分得心應手。

其人掂了掂手中財物,臉上總算露出笑:“行吧,放他們進去!”

林言壽長舒一口氣,樂小義見事情辦妥,立即拉著馬車進城,絲毫不耽擱。

樂小義來過這裏,對去秦府的路很熟悉,在距離秦府還有兩條街的時候,她就示意林言壽先停一停,而後吩咐了兩個人去前面打探打探情況。

有先前的事情做鋪墊,被選中的鏢師有點為難,如果真有變故,埋伏他們的人馬可能還有先天高手,對於一些窮兇極惡之徒,根本不受規則約束,想殺人就殺人,他們都不想做倒黴鬼。

再說了,前兩年秦府遭玄天宮血洗,秦府上下滿門盡滅,那座老宅子過了這麽久依然沒有人敢住進去,陰氣森森,誰能保證不會發生什麽怪事?

認真押鏢是一回事,惜命又是另一回事,這次的鏢太玄乎了,沒有人不怕死。

樂小義看出這些人猶豫,她拍了拍馬車上的棺材,開口道:“既然你們不敢去,那就在這兒守著棺材,我去前面看看。”

林言壽面有遲疑,樂小義一個人去的家,就算出了事,他們也難以發覺,他得領隊,與樂小義分頭行動,免得出了變故之後他們的隊伍全軍覆沒。

他瞪眼挑了兩個不那麽慌張的鏢師,吩咐道:“你們跟易小哥一起去。”

有樂小義帶隊,總比他們獨自去探訪秦府要強,兩人對視一眼,沒再抗拒,聽話地跟在樂小義身後拐過兩條街,望見秦府老宅。

這座宅子很大,坐落在城南寬闊的街道上,明明該是一副繁榮昌盛之景,真正入眼卻格外蕭瑟。

自兩年前秦府發生了那麽大的事,宅子裏就空了,所有陳設一應俱全,據說有個醉酒的乞丐不怕死,推門進去閑逛,第二天就被發現吊死在正廳房梁上。

這怪事一出,連盜賊都不敢進門,一直到現在,秦府內都透著未散的血腥氣,那些梁柱上斑駁的黑色的紋路全是秦府人死前潑灑的血。

不管是誰從門前走過,皆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樣子,沒有人敢在秦府門前久留。

跟她一起來的這兩個鏢師跳上圍墻朝院子裏看了眼,院內荒草叢生,樹木枯枝落了一地,一眼望去,青石地面上還殘留著一些幹涸的血跡。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們總感覺有股涼氣順著背脊嗖嗖往背上飛躥。

兩人小心觀察院中景象之時,忽聽吱呀一聲響,隨即就見大門無風自動,自行敞開,嚇得他們險些從墻頭掉下來。

樂小義穿過門扉,望向遠去掛在院墻上的兩個鏢師,沉默著沒說話。

那兩人發現推門走進院子裏的竟是樂小義,短暫的愣怔之後紛紛面露尷尬,其中生了一臉胡茬的帶刀鏢師推了另一人的肩膀,把他送下院墻,自己也大著膽子跳進院裏。

“這裏看起來好像沒人。”他壓低了聲音說道,唯恐稍大一點就會被誰聽見。

樂小義沒應他的話,面色平靜地走進院內,舉目四望。

這座宅子的確好長一段時間沒住人了,院裏透著股濃郁的黴味兒,與枯葉腐敗的味道和淡淡的未散的血腥氣攪在一起,實在稱不上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