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樂小義跟著永豐禪師步入偏殿, 路上有的沒的寒暄幾句。

多是永豐禪師在問,譬如祁宗主如何,閻老宗主如何, 許久沒見了之類的,毫無意義的對話。

樂小義答應著, 態度始終謙遜,不卑不亢,與永豐禪師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南地北, 卻沒有人主動提及今日樂小義來見他的目的。

待到偏廳,永豐禪師命小沙彌為樂小義奉茶, 兩人談及茶道, 樂小義亦略有涉獵,侃侃而談, 正當此時,廳外傳來一聲異響, 隨即便響起一陣叮鈴當啷的金鐵交擊之聲。

“怎麽回事?”永豐禪師站起來, 聲音擡高了些, 詢問駐守於門邊的僧人。

那僧人朝外走了兩步, 接到確切消息,便快步走回來, 向永豐禪師稟報:“禪師,不好了,玄天宮的人闖進咱們寺廟,指名說要見你。”

“玄天宮?”永豐禪師臉色驟變,驚得連連朝後退了好幾步,“他們怎麽陰魂不散!菩提禪宗的事情都過去好幾年了!”

他白著一張臉, 喃喃道:“不見!不見!樂少宗主,老衲失陪了!”說著,他將樂小義一人留在偏廳,自己轉身就要離去去,卻在門前被幾道黑衣人攔住。

這些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黑衣人一個個形貌兇狠,修為不俗,噔的一聲將刀刃釘進門框,橫在永豐禪師面前,冷笑著問他:“禪師欲往何處去?兄弟們還想聽禪師講講經,說說法呢。”

永豐禪師渾身抖若篩糠,他因幾年前身受重傷,如今修為只有丹元境出頭,到窮鄉僻壤的地方騙騙鄉鄰還可以,但面對眾多玄天宮來的黑衣人,他毫無招架之力。

其人本就是膽小怕事的性子,因為惜命,所以不敢冒險,這麽多年修行下來,哪怕修為到了魂元境,依然是整個菩提禪宗膽子最小的一個。

可也正因為他惜命,怕死,所以在那場變故中,他受了一掌之後就躺在地上裝死,硬是撐到玄天宮的人退走,他才偷偷溜下山。

此人不僅貪生怕死,而且還愛財,否則也不會把好好的寺廟搞成這般烏煙瘴氣的樣子。

樂小義冷眼掃過永豐禪師,眸子裏卻沒有半點輕蔑之意。

此人或許是膽小,可誰又能說,膽小不是一種偽裝?若真如姬玉泫所說,此行,永豐禪師替她準備了一個周密的陷阱,足可說明永豐禪師的心智不會如他看起來這般簡單。

那持刀之人聚起彎刀欲殺永豐,臨下手時卻聽釘一聲響,從旁斜伸出一柄劍來,蕩開他的招式,將永豐禪師護在身後。

“樂少宗主!”永豐禪師感恩戴德,樂小義朝他擺了擺手,“這裏交給我,還請禪師當心。”

說完,樂小義便與來人交上手。

永豐禪師躲在角落,看樂小義跟黑衣人打得難解難分,立即試圖悄悄離去,他貼著墻往外挪,眼看還差幾步就到了門邊,這時,樂小義猛地一腳將那黑衣人踹開。

轟一聲響,黑衣人後背撞上墻面,磚石堆砌的墻壁嘩啦坍塌。

那黑衣人恰好擋住永豐禪師行進之路,反手就將永豐禪師抓住,刀刃抵住永豐禪師的喉嚨,惡狠狠地咆哮:“都別動!”

樂小義抿起唇,蹙眉冷聲:“玄天宮的人還是這麽卑鄙無恥!”

永豐禪師面如死灰,他雙腿發軟,止不住一直抖,連聲音都在發顫:“你們,你們到底要幹什麽?”

那名黑衣人死死攥著他的衣領,威脅道:“老實點兒!我們不是來取你性命的,不過問點兒消息,你若規規矩矩地回答了,就不會死!否則……哼。”

永豐禪師被最後那一聲冷哼驚得汗毛倒豎,好在聽到對方說不用死,他稍微恢復了一些膽氣,訥訥道:“那你問,我什麽都說。”

黑衣人神態鄙夷地掃了他一眼,冷聲道:“西龍宮的人被你藏哪兒了?我們一路追殺上山,那兩人卻在你這寺院憑空消失,若我們找不到人,就拿你的性命來換!”

永豐禪師嚇得一個哆嗦:“老衲,老衲乃菩提禪宗弟子,怎會藏匿西龍宮之人?定是,定是諸位搞錯了吧。”

“別打馬虎眼!”黑衣人用力推了他一把,刀尖幾乎貼著他的下頜,只要他的身體稍微朝前傾斜一點兒,他的喉嚨就會被割開。

冷汗順著永豐禪師的額角往下淌,他猛地灌了一口氣,不敢貼著刀口,但嘴上還是不肯如實交代,只道:“這,西龍宮之人真不在寺廟之中,諸位兄台可是為難老衲……”

黑衣人哪裏信他這些,冷冷瞥了他一眼,哼道:“既然禪師不肯配合,那我們只好血洗寺院!”其人猩紅的眼睛四下一掃,冷喝道:“動手!”

一個又一個黑衣人從外面沖進來,除了稍有些修為在身的護法僧人勉強能敵一二,余下那些普普通通的僧眾在玄天宮猛烈的進攻下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不一會兒就有不少人躺在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