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和雄的心事

他不記得自己跑過了哪裏。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在地下街了。當他看見那個男人帶著兩名制服警官飛奔時,他的身體都嚇僵了。

那是位貨真價實的刑警。原來,在他身邊打電話的那個繃帶男,就是真正的刑警。

他們是為了抓住自己而飛奔的,他幾乎要放棄了。然而,他想錯了。他們從他眼前跑過,沖上樓梯,來到地面。

肯定是出事了,肯定是出大事了。

他在“Marks Man”打發了些時間,之後又往搜查本部打了個電話。可是,香田警視並不在本部。

他生氣了,虧他一片好心,告訴了警方一條重要線索:犯人以前是警官,或是自衛隊員。

其實二十多年前,他也曾考過警察,可是因為身高不夠被刷了下來。

他猶豫了片刻。他們三個明顯是為了某起大事件而奔走的,也許這正是香田警視不在搜查本部的原因。

他下定了決心。他追著三人爬上樓梯,來到了歌舞伎町。陀螺劇場周圍都是警官。發現這一點之後,他有些退縮。

他強壓著興奮與恐懼,追蹤著三位警官。他今天去打工了,負責在面試會場維持秩序,所以穿了西裝,他堅信這套西裝會讓自己變得不那麽引人注日。

犯人在陀螺劇場嗎?可是,三人卻跑過了陀螺劇場。而且帶頭的繃帶男不跑了,反而快步走了起來。他察覺到後面跟著的兩名警官手中拿著一個包。他停下腳步。

那是他的背包。從公用電話那兒逃走時,他忘了拿背包了。裏面放著今天打工場所的地圖和求職情報雜志,還有那副手套。

不行了,他真想大哭一場。警察肯定會通過打工的地方找到自己。可他還是繼續走了起來。三人在陀螺劇場前面轉彎,走去了歌舞伎町警亭斜對面的建築區。

他雖然害怕,可他更想目睹事件的發生。三位警官的目標並非自己,而是其他犯人。

三人來到了標有“TEC會館”字樣的大樓地下室。他從樓梯上面俯視著下面的情況。

不一會兒,繃帶男獨自走進了地下二樓的房間。他看見兩名制服警官把槍套的搭扣拆開,倒吸一口冷氣。

他實在不想離開。肯定沒錯。真正的犯人就在裏頭,兩名制服警官的行為正證明了這一點——那是為了能隨時拔槍。繃帶刑警肯定也帶搶了。

兩位制服警官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在樓上看著他們。兩人也很緊張,一直盯著繃帶刑警走進的那扇大門。

就三個人嗎?他們想憑自己三個抓住連環殺人犯嗎?還是說等會兒會有一群警官前來支援?

制服警官行動了。他們看了看手表,打開了大門。一打開門,激烈的搖滾樂聲就傳了出來。兩名刑警進去之後,並沒有關門。

喊聲,以及槍聲傳來。砰!咚!接連兩聲。慘叫聲四起,樂聲頓時停了下來。

他再也按奈不住,沖下了樓。跨過大開的房門,怒吼聲與槍聲交叉而過。

正面的舞台上站著一名漂亮的女孩,她的身後是樂隊的其他成員。觀眾都躲在椅子下面。

觀眾席裏站著的只有兩名制服刑警,在靠近舞台的地方.繃帶男舉著手槍。

“叫救護車!”繃帶男喊道。

太好了……他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他終於親眼見證了逮捕犯人的瞬間。站在通道上的一名制服警官回過頭,朝他跑來。可是警官沒有看他一眼,而是直接沖了出去。

一名男子倒在舞台旁邊。繃帶男跪在他身旁,說著些什麽。他聽不見繃帶男說的話,可是他臉上認真又拼命的表情,深深刻在了他的心裏。

是那個刑警抓的。那個刑警,開槍打倒了犯人。那個刑警是真正的英雄。而自己和那名刑警,曾並排打過電話。

真想看看犯人長什麽樣子。是不是和自己推理的一樣?他真想看看犯人和自己的想象是不是一樣,是不是警官或自衛隊員出身。

他穿過開始蠢蠢欲動的觀眾們,被舞台所吸引。剩下的制服警官與繃帶刑警都圍在倒地的男子周圍。刑警鳥舞台上的女孩交談了幾句。

倒在地上的是一個身材高瘦、頭發很短的年輕男子。夾克的右肩上滿是血汙。

他走到兩名蹲在地上的警官旁邊。刑警察覺到了他的存在,擡頭看了他一眼。兩人四目相對。

可刑警看了他一眼,就把視線岔開了,就好像完全忘記了有他這個人一樣。

刑警的臉上寫著緊張與放心,可他無法理解的是,刑警的臉上還流露著一絲傷感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