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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於阿部昌子了。

“阿部太太,還沒開始施工吧?”在客廳裏坐下之後,田丸花用安慰的口氣問道。

剛把紅茶送到嘴邊的阿部昌子又把茶杯放下,滿面愁容地說道:“現在倒是還沒開始,不過我覺得什麽時候都有開始的可能。我們也許不會成功……”

阿部昌子指的是他們反對建設高層公寓的運動不會成功。聽說最近開發商連跟附近居民協商的姿態都沒有了,這就是說,這件事情通過協商已經無法解決,非得訴諸法律不可了。因為開發商並沒有違法,一旦打起官司來,事態將向哪個方向發展,誰也不敢斷定。居民這一一邊敗訴的可能性很大。作為當事人,阿部昌子想到這裏,不免情緒低落。

“阿部太太,千萬不能放棄,放棄就等於失敗!”田丸花條件反射似的鼓勵著阿部昌子。對於情緒低落的人,必須給予勇氣,田丸花最喜歡做的事情之一就是鼓勵人。

“這個道理我也不是不懂。不過,打官司是要花錢的。最近我常想,還不如用那筆錢買個幹燥機呢。’’阿部昌子說著,無力地笑了笑。

說著說著反對建設高層公寓的事情,怎麽突然說起幹燥機來了?田丸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阿部昌子就是這麽一個人,經常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跟她說話得有耐心。

“買個幹燥機確實很方便,可是陽光更重要啊!舍不得花錢打官司,你想一輩子住在高層公寓的背陰裏啊?”

“高層公寓的背陰裏,衣服不容易幹,所以我想買個幹燥機。"

“原來你是這麽想的呀!”田丸花恍然大悟。阿部昌子性格穩重,不緊不慢,有時候讓田丸花著急。不過,阿部昌子是一個很聰明的人。買台幹燥機的想法其實是個很現實的想法,田丸花不能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我們是提前領了退休金才買了這所房子的,還想在這裏安度晚年呢。沒想到會來這麽一出,看來這晚年是安度不了了。”阿部昌子不慌不忙地發著感慨。

阿部昌子一家搬到這裏才五年,以前是在這附近租公寓住。這套獨門獨院的成品房買到手的時候,阿部昌子那興奮的樣子,田丸花至今還記得一清二楚。這套房子在外觀上跟兩邊鄰居的房子一模一樣,要是田丸花,才不會買呢。當然,這話不能當著阿部昌子的面說。

“買房子就像賭博一樣。鄰居裏不管有多麽奇怪的人也不知道,房子有什麽缺陷也不知道,太可怕了。你買的房子沒碰上那樣的麻煩,還算幸運,沒想到開發商偏偏要在這裏蓋什麽高層公寓。"田丸花的言外之意是:日照不好還不是最壞的結果,如果換上我,會認為最可怕的還是碰上壞鄰居和有缺陷的房子。既然阿部昌子打算放棄努力了,就給她提供一些可以接受現實的借口吧。

阿部昌子正要說些什麽,門鈴響了。阿部昌子去開了門。跟在她身後進來的是鄰居家的太太,名字叫佐藤和代,年齡比田丸花小,但身上那股子沖勁兒使她看上去顯得比田丸花還要大兩歲。四

方臉,大鼻孔,田丸花每次看見他都會想起河馬。

“喲!這不是田丸太太嗎?你好,你好!好久不見了!身體還好嗎?”佐藤和代還是老樣子,一邊大聲打招呼,一邊向田丸花走過來。田丸花被佐藤和代的氣勢壓倒了,但並不討厭這個總是瞎咋

呼的女人。有佐藤和代在場,聊起天來要比沒有她在場快活十倍。

“好好好!佐藤太太還是那麽精神!”

“啊,精神精神,就靠這股子精神活了四十八年!”佐藤和代說

完,哈哈大笑。她的頭發很短,卻燙著發,頭發顯得更短了,光看臉像個男的。要是化了妝的話,還有點兒女人味兒,大概是因為到鄰居家來串門用不著化妝吧。說句好聽的是“豪爽”,說句不好聽的就是“粗野”。長期跟她在一起肯定受不了,短時間在一起聊聊天倒是個好伴兒。

“這話一點兒都不假。佐藤太太,我真羨慕你。我是腰也疼,肩也酸,最近看什麽都像蒙著一層霧似的,真叫人發愁。”給佐藤和代沏茶的阿部昌子慢條斯理地說道。阿部昌子就這性格,本來是

很緊迫的事情,一經她的嘴說出來,就連一點兒緊迫感都沒有了。

反對建設高層公寓的問題也是,聽她說話的口氣,都無法叫人判斷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反對。

“我們都不會永遠年輕的,所以我上次就向你們推薦了安眠枕。那是依據人體工學的原理制作的枕頭,可以在入睡覺的時候以最適當的角度托著頸骨,讓您一夜安眠。不管是肩酸還是腰痛,只要枕著安眠枕睡覺,保您酸痛全消!”田丸花是個健康用品迷,只要聽說對身體好,不管是食品還是器具,都要買回家試一試。當然,也有不起作用的,但多數都有點兒效果。只要感覺有效果,她馬上就向別人推薦。遺憾的是,佐藤和代與阿部昌子反應遲鈍,大概她們不像田丸花似的,對保持健康那麽感興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