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 冰鑿(第3/4頁)

“我可沒有對你怎麽樣。”

“讓我逮著了你。誰殺了威斯帕?”

“我什麽也不知道——”

我放開他的一只手腕,用我空出的手打他耳光,再次抓住他的手腕,盡力將他的兩只手腕弄得嘎吱作響。這時我重復道:“誰殺了威斯帕?”

“丹·羅爾夫,”他哀鳴道,“他走到他身邊,用威斯帕曾經用來殺死那個女人的同樣的鑿子刺他。”

“你怎麽知道它是威斯帕用來殺死女孩的那把呢?”

“丹這麽說的。”

“威斯帕說了什麽?”

“什麽也沒說。他站在那兒,鑿子的把柄在他身體一側突出著,看上去非常滑稽。隨後他猛地拔出手槍向丹連發兩槍,他們兩個一塊倒了下去,頭都裂了,丹的繃帶被血浸透了。”

“然後怎麽樣了呢?”

“然後就沒有什麽了。我把他們翻過身來,他們成了一對死屍。我告訴你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那還有其他人嗎?”

“沒有。威斯帕當時正在躲避警察,只讓我去和他的那夥人聯系。他親手殺死了努南,這幾天來不信任任何人,想等到他能明白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當然除了我。”

“那麽你這個聰明的家夥,以為在他死後可以跑到他的敵人那兒說要去殺他而掙一筆錢是嗎?”

“我可是清白的,等威斯帕被殺死的消息傳開,他的同夥在這個地方就沒有立足之地了,”賴特哀鳴道,“我總得掙一筆逃跑的路費吧。”

“你現在錢湊得怎麽樣?”

“我從皮特那兒得了一百元,皮克·默裏那兒一百五十元——有關雷諾——他們兩個許諾在我得手以後給我更多的錢。”他這麽說著,哀鳴變成了洋洋自得。“我向你打賭我也能從麥克格羅那兒撈到一筆錢,我以為你也會拿出一些的。”

“他們一定是發傻了,給如此拙劣的騙局扔錢。”

“我不知道,”他得意地說道,“還沒有那麽糟吧。”他又變得低聲下氣。“給我一次機會,老板。不要揭發我。如果你閉嘴不說,直到我事成之後坐車離開這兒,我現在就給你五十元,還有從麥克格羅那兒得到的錢的一部分。”

“除了你。沒有人知道威斯帕現在在哪兒嗎?”

“沒有人,除了丹,兩人都已經死了。”

“他們在哪兒?”

“波特大街南段破舊的雷德曼倉庫。在房子後部樓上。威斯帕有一個房間,裏面放了一張床、爐子和一些食物。給我一次機會。現在就給五十元,其余的分一些給你。”

我松開了他的胳膊,說道:

“我不要錢,但是你去幹吧。我休息兩個小時。那時間應該足夠長了吧。”

“謝謝,老板,謝謝,謝謝。”他急忙離開了我。

我穿上大衣,戴上帽子,走了出去,找到了格林大街和拉特利奇大廈。這是一棟早就已經過了它可能有過的全盛期的木頭房子。查爾斯·普羅克特·頓先生的辦公室在二樓。房子裏沒有電梯。我登上了破舊搖晃的木頭樓梯。

律師有兩間房,都很肮臟,難聞,光線昏暗。我在外面一間等著,這時一個與房間非常相配的職員進去告訴律師我的名字。半分鐘後職員開門,示意讓我進去。

查爾斯·普羅克特·頓先生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矮胖子。他長著一雙顏色非常淡的窺視的三角眼,肉乎乎的短鼻子,一張更為多肉的嘴巴的貪婪在嘴上邊的亂蓬蓬的灰色小胡子和下巴上的亂蓬蓬的灰色短尖髯之間若隱若現。他的衣服顏色暗淡,看上去已不幹凈,但實際上又並非肮臟。

他沒有從桌旁站起來,在我拜訪的整個過程中他都將右手放在一個抽出六英寸長的抽屜邊上。

他說:“啊,我親愛的先生,我非常高興地發現你具有良好的判斷力,能識別我的忠告的價值。”

他的聲音甚至比在電話中更為講究了。

我一言不發。

他點點他的下巴頦,似乎我一言不發是具有良好判斷力的另一種表現,他繼續說道:

“我可以非常公正地說,你將發現在所有案例上遵循我的忠告永遠是明智的。我親愛的先生,我這麽說是免去了虛偽的謙虛,是帶著適當的謙卑和對於真實和永恒的價值的深刻觀念來欣賞,我作為一位——而且我完全不必過分謙卑地掩蓋有人覺得有理由在‘一位’前面加上‘這麽’兩個字這樣一個事實——一位在這個興旺發達的國家裏廣為人們所認識和接受的律師界領袖的責任心和特殊的權利。”

他知道許多這樣的句子,他也不介意在我身上用這些句子。最後他說道:

“因此,那種發生在一個小律師身上可能會被認為不合常規的行為,當執行它的人在他的社區——而且,我可以說,不僅僅在他這一個社區——享有不容置疑的聲望,這聲望足以使他根本無需畏懼指責的時候,便成了一種偉大的道德規範,這種道德規範在面臨著一次可以通過個別例子來為人類服務的機會時,便蔑視褊狹的常規。所以,我親愛的先生,我毫不猶豫地輕蔑地除去了所有慣常的瑣屑顧慮,把你請來,老實坦率地對你說,我親愛的先生,你的利益將通過聘請我作為你的法律代表而得到最好的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