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通過松樹林,喬終於看到了山頂,他們已經徒步朝卡車走了兩個小時。她渴了,高海拔引起的頭痛也開始有了征兆。太陽在積聚的雲層之間時隱時現,寒氣襲人。

她很想盡快把菲爾普斯·威利的壞手機送到位於索諾拉州蜿蜒崎嶇的山路下面的圖奧勒米縣警長辦公室。她從牛仔褲口袋裏拿出手機,沒有信號,發送給埃文·德萊尼的消息仍然在隊列中排隊。

加布說:“我們離最近的手機信號塔可能還有40英裏。”

他放緩腳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陽光下,他頭上閃爍著金黃色的光澤,眼睛溫暖而又充滿生機,但急促的呼吸仍然讓他痛苦不堪,因為身上的疤痕組織、槍彈損傷,以及手術後留下的傷疤仍然很嚴重。他努力呼吸一口,不再感覺猶如長矛正在撕開他的身體。

她順著他的胳膊,壓住了他的手,“快結束了。”

最後200碼的山路周圍遍布著松樹和10月的黃色白楊,以及長滿苔蘚的綠色巖石,蜿蜒曲折地通往一片堆滿樹木的道旁空地。陽光穿過樹林,她能從豐田小型載貨卡車的窗上看到反射的陽光。

她聽到音樂和各種聲音,於是和加布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們走近那片空地,喬放緩了腳步,轟隆隆的搖滾音樂從汽車音響裏傳了出來。一輛龐大的黑色悍馬車停在喬的卡車邊上,兩側漆著紅色和黃色的火焰,車蓋向上打開著。

一群年輕人在附近閑逛,幾個發型隨意的年輕女子穿著磨破的牛仔褲和昂貴的鞋子,年輕力壯的男子試圖吸引她們的注意,但失敗了——有個人坐在泥土上,背靠著悍馬車,低著頭。他的臉色發綠,幾乎和幾米遠的嘔吐物的顏色相仿,一個穿粉紅色絲絨衣服的女子躺在悍馬車的後座上,腳伸在打開的車門外。

加布喃喃地說:“一早就這麽歡樂。”

兩名男子在悍馬車的發動機邊彎著腰,一個戴著縫有邊緣冒險集團標志的棒球帽,另一個身穿黑色的戰術服,他長得瘦而結實,留著一縷暗橙色的胡須,就像一個爛熟的桃子。

他直起了身子,叫道:“馮尼。”

第三名男子從喬的卡車後面走了出來。

加布沒有放慢速度,也沒有說一個字,但是當他們越過這片空地後,他從口袋裏伸出雙手,在喬之前邁出了腳步。她身體內部的雷達已經開始啟動。

她說:“引擎故障?”

這個叫馮尼的男子點了點頭,他也穿著一身黑色的戰術服,正用抹布抹去手上的油。

“希望這只是電池問題,而不是發動機的問題。”他說。

粉紅絨毛補充說:“我們要載一車的年輕客人去周末郊遊,其中一個人暈車了。”

暈車的年輕客人,那個臉色發綠的男孩,現在正沿著悍馬車朝一條溝爬去。

馮尼點了點頭,他的頭像籃球那樣大,“我們的車停了,然後就無法重新啟動發動機了。你有電纜線嗎?”

喬開始不停地產生直覺,這就是他要打探身邊的車的原因嗎?“哦,我可以給你電線。”

她打開車門,從駕駛室裏拿出一團電纜線,在她附近有一個一頭褐色頭發的女孩,身穿一件金色的毛衣,牛仔褲褲腳卷進了一雙看起來像是普魯士軍官馬靴的鞋子裏,靠在豪華轎車的側面,一臉慍怒。

“這就算是六星級?”她叉起雙手,“就在阿巴拉契亞?”

馮尼說:“再等兩分鐘我們就回去了,奧特姆。”

她故意看了看手表,“最多兩分鐘,或者你給我一架直升機,把我們送到文華東方酒店吧。”

一名年輕男子,頭上戴著一頂迪恩·馬丁式的帽子,身上穿一件背面印著“格裏爾”字樣的運動衫,正在附近的樹林裏,拉開褲子的拉鏈解手。

“你們這是周末教堂大逃離?”喬說。

馮尼笑了,笑容看上去很機械,“21歲的生日派對,爸爸正舉著牌子呢。”

加布接過電纜線,他的臉毫無表情且眼裏流露出一絲警惕。喬進入駕駛室,啟動了發動機,控制著卡車和悍馬車之間的距離,加布拉起了車蓋。

只用了一分鐘,悍馬車就開始啟動了,發動機啟動了幾秒鐘後,大引擎開始運轉,在山間的空氣中發出刺耳的咕咕聲。

臉色發綠的年輕男子打開了悍馬車的一扇門,抓起一瓶水,走向奧特姆,用鼻子去碰她的脖子。

她將他一把推開,“老天,達斯汀,你聞起來像嘔吐過了。”

加布朝悍馬車打開的車門裏面掃了一眼,喬也看到了,一把帶有瞄準望遠鏡的閃閃發光的銀色手槍。

馮尼說:“那只是一把仿真槍罷了。”

那名戴著邊緣冒險集團帽子的男子在牛仔褲上擦著手,然後伸出了手,“我是凱爾·裏特爾,別擔心那槍,只是展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