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林深不知處(第3/12頁)

倪大龍滿臉堆笑:“大姐,那麽……原來的文字資料在哪裏呢?我知道原來棲霞弄老住戶的資料全部交給了山陰社區。”

“這個嘛……”

“沒了……”

從身後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

倪大龍回頭一看,原來是看報紙的“畫家範曾”。

“……二〇〇九年台風的時候,全部浸透了水,毀掉了。那時候社區辦公室在一樓。浩劫啊!我記得很清楚,那場台風叫‘莫拉克’,年輕人,你現在滿大街都可以看到叫莫拉克的電動自行車。”

“全部的?”倪大龍被其強大的氣場震住了。

“對,包括棲霞弄的資料。年輕人,你是要打聽誰呢?問我就行了,我不知道的,就沒有人知道了。”

“這位是……”倪大龍回過頭來問女主任,很謙遜的表情。

“黃大爺是區民政局裏的老幹部,以前經常下來走基層了解情況,可以稱得上是一本活地圖。”女主任解釋道。

老爺子聽見女主任的話,筆挺的腰板更加筆挺了,毫不客氣地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老領導,失敬了。我們是在調查十八號院原來住戶的情況。房主應該叫鄒慶安……”

“哦,是老木匠呀!”

“九二年老木匠把房子租給了一對母子,這事您知道嗎?據我所知,租期有三年,也就是九二年到九五年之間。”

“我說吧。我要不知道的,問別人就等於白問了。那家租戶很少和外人接觸,不過,我倒是和他們打過交道,就在九三年。”

“真的?太好了。”倪大龍差點兒就拍手了。

“具體是什麽事我記不清了,只記得是跟區裏的什麽普查問卷有關的。那個女子在我的記錄單上寫的是‘姚芳’這個名字,兒子嘛……讓我想想……哦對了,她填的是‘姚達明’。”

老人家此時已經沒有了“範曾”般的淩人盛氣,轉而變成了慈祥的面目,在一張便簽上一筆一畫地寫下了兩個名字,遞給倪大龍。

倪大龍雙手接過,面露感激之色。

“真是太感謝了。可是……老領導,那是十多年前的一次普查工作了,而且只是您千百項工作中的其中一項,一張登記表上……我想最起碼也得有幾十個名字吧!對於這兩個名字,您竟然能記得那麽清晰。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呢?”

“可能是因為她太沉默了。一般來說,遇到街道裏來的幹部,居民們總會客氣幾句吧?當時和我一起走訪的就是街道辦的同志。可你猜怎麽著?這女子從頭到尾一言不發,全部用‘嗯’來回答我們,那個街道辦的同志說她平時也這樣,跟誰都不說話。你說怪不怪!別誤會,她絕不是啞巴,是啞巴的話在那種情況下一定會打手勢了。她不是,就是不愛說話。對了,她那個兒子據說也一個毛病。另外,說起那個女子,好像是得了病,身體很虛弱的樣子。還有,她漂亮得出奇。生活在這周圍的,沒有這樣的人。可能就是這些原因,讓我記住了這兩個名字吧。”

“對於他們母子倆,您並不熟悉,是吧?”

“只有那麽一次接觸。不過,我並沒有見過他的兒子‘姚達明’,只是見她在單子上寫了這麽個名字。”

“哦。那個街道辦的同志,您可以幫我聯絡他嗎?”

“老余頭啊?死了有三年了。像我這樣年紀的老同志,死的死,搬走的搬走。小夥子,你運氣還真不錯,遇上了我。”

倪大龍沖小鄭使個眼色,向老爺子連聲稱謝,匆匆離開了社區,因為他明顯感覺到老爺子的眼神已經越來越“慈祥”了,充分表現出了對眼前這兩位年輕同志的喜愛之色,要是再磨下去,恐怕他老人家就要憶起當年朝鮮戰爭的崢嶸歲月了。

大龍還得立即去房管所,沒時間在這裏跟老人家一起追憶似水年華。

“姚芳”和“姚達明”這兩個名字,倪大龍一聽便知道那是假名。“姚芳”幾乎毫無疑問,就是林春曉,至於“姚達明”是不是林念祖,那還有待進一步的調查。

雖然明知是假名,倪大龍還是通過微信,立即將兩個名字發給了安力為,一是因為說不定公安部門的戶籍档案庫裏會存在一點有關這兩個名字的記錄,二則因為刑警的直覺告訴他,這兩個假名不是林春曉臨時編造的,應該是用過一段時間的。

如果有關林春曉母子的消息無法直接獲得,那就必須從老木匠——鄒慶安這個人來入手。他是房東,和林春曉之間不會沒有接觸。倪大龍很清楚這一點。

第二節 父與子

下午三點半,倪大龍和小鄭走進了下城房管所的大門。

看門的大爺一開始頤指氣使,見了大龍的警官證後,立即換了一副嘴臉,哈著腰將他倆引上了通往副所長辦公室的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