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復仇女神 第六章

勛爵板球場位於倫敦中心離攝政公園不遠的地方,在橙綠色的球場上擺放著一長溜紅藍相間的箭靶,一支支裝有鮮艷羽毛的箭正“颼颼”地飛過上午炎熱的空氣,不斷插入黃色的靶心或靶心附近。

來自六七個國家的射箭運動員正在指定的靶位上做最後的練習。2012年倫敦奧運會開幕之後,射箭將是最先決出勝負的項目之一。根據日程安排,團體賽將在兩天後的星期六上午舉行,而頒獎儀式就在當日下午。

凱倫·波普因此不得不早早地來到了看台上,拿著望遠鏡觀察場地裏各國運動員的表現,臉上流露出明顯的無聊情緒。

波普是英國《太陽報》的體育記者,該報是英國著名的小報,因其好鬥而刻薄的辦刊風格和第三版上坦胸露乳的妙齡女郎照片的傳統而擁有700多萬的讀者。

波普已經年過30,雖說臉蛋迷人,頗有蕾妮·齊薇格在電影《布裏奇特·瓊斯日記》中的風韻,但是卻胸部平坦,永遠也上不了《太陽報》的第三版。但是,她卻是一個性格頑強且雄心勃勃的記者。

今天她的脖子上掛著一張倫敦奧運會的通用媒體通行證,而整個《太陽報》社也僅僅爭取到了14張這樣的通行證。即便是對英國媒體而言,通用通行證的發放也十分嚴格,因為將有來自全球各地的兩萬名新聞記者前來倫敦,采訪這個長達17天的奧林匹克盛會,因此通用通行證就像奧運會的金牌一樣一證難求,至少對英國記者來說確實是如此。

波普在心裏寬慰自己說,她能夠得到一張通用通行證來這裏采訪就應該知足,然而她今天上午已經觀察射箭選手很長的時間了,卻並沒有發現任何有新聞價值的東西。

她本來的計劃是要著重看看射箭項目的奪金大熱門韓國隊,但是到這裏才得知他們已經完成了練習,在她到來之前就已經離開了。

“真他媽倒黴。”她懊惱地罵道,“芬奇非宰了我不可。”

波普想來想去,覺得最好的辦法是搞一篇特寫,把文字寫得生動些,也許還能將就刊發。但是這篇特寫的具體內容又是什麽呢?而且,她應該從什麽角度去寫呢?

射箭:優雅的飛鏢?

不行,射箭項目根本沒有優雅可言。

說實話,她本人對射箭運動又了解多少呢,真是天知道!她從小生長在一個足球運動員的家庭裏,對足球運動倒頗有幾分見解。當天早上,她曾經力圖說服芬奇讓她去采訪田徑或者體操項目,但是她的這位編輯卻不容置疑地告訴她說,6個星期前她才從曼徹斯特來到倫敦,加入《太陽報》做了一名體育記者,因此在體育新聞報道的資格上她只是一個低級記者。

“只要你給我弄來一篇具有轟動性的報道,我就給你安排更好的工作。”這就是芬奇最後的決定。

波普再次把注意力放到球場上的射箭運動員身上,但是怎麽看那些人都顯得平淡無奇,甚至多少有一些懶洋洋的模樣,同板球的擊球手或網球運動員截然不同。難道,她就寫寫這個?講述一下射箭運動員的狀態為什麽會顯得比較低迷?

得了吧,她對自己很生氣,第三版上有赤裸裸的乳房可看,誰還會去讀什麽射箭運動員如何修禪?

於是,她放下望遠鏡,在看台座椅上換了個姿勢。她的目光不經意地瞥見了插在她提包裏的那一摞厚厚的信件,那是她今天早上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匆匆抓起來塞進包裏的。於是,她把一摞信統統拿出來,開始瀏覽信封上的信息,發現大多數都是一些新聞簡報和其他毫無價值的東西。

突然,她看到一個厚厚的牛皮紙信件,信封上歪歪扭扭地用大寫字母寫著她的名字,而且是用黑色和藍色兩種顏色寫下的。

波普抽了抽鼻子,仿佛聞到了一股邪惡的味道。她最近一直沒有寫過什麽文章,特別是來到倫敦以後更是一字未寫,還不至於收到某個瘋子的來信。凡是有些名氣的記者都會收到一些瘋子的來信,只要看看信封你就立刻能夠認出它們來。但是,這種信通常是在你發表了某個有爭議的消息或者在文章中暗示出某種罪惡陰謀之後才會收到的。

她撕開信封,從中抽出厚厚的一疊紙,大約有10張之多,用曲別針別在一張普通的對折賀卡的後面。她打開賀卡,發現裏面並沒有寫一個字母,而放置在賀卡中的一個計算機芯片卻已經激活,開始播放一首用笛子吹奏的樂曲。那曲子十分詭異,聽得她毛骨悚然,就好像人死後放的哀樂。

她立刻合上了賀卡,把眼光放到賀卡下的第一頁紙上。她發現,這確實是寫給她的一封信,而且是用十多種不同的字體打印上去的,讀起來十分困難。但是很快,她就看出了這封信的要害所在。她迅速地把信讀了三遍,每讀一行心跳就加快一些,看完後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已經卡在了嗓子眼裏,“撲通、撲通”地撞擊著她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