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姐妹(第4/17頁)

就連提出DNA鑒定的外公,也說他只是從一個熟人律師那聽到的這種方法,具體怎麽做他也沒法跟大家解釋。但是,他在大家面前斷言,只要萬佑子接受這個提議,他就可以讓那個律師再聯系熟悉DNA鑒定的朋友,盡早辦手續做鑒定。

“關於這個事情,今天就說到這裏了。”

聽到萬佑子同意了他的提議,外公似乎很滿意,心情不錯地提議慶祝晚宴繼續進行。可是,緊張的空氣並沒有得到緩和。媽媽始終繃著那張臉,一言不發。只有外公一個人很是活躍,給大家聊最近的相撲比賽,其他大人對這個話題都沒什麽興趣,只是時不時禮貌性地附和兩聲。雖然是為我們姐倆舉辦的節日慶祝晚宴,但是姐姐和我已經被他們排除在了視野之外。為了沖淡這尷尬的氣氛,大人們拼命地聊著天,盡量不讓話題停下來。

“我聽說有個學生相撲冠軍參加全國成人比賽時,也獲得了不錯的成績,那個孩子叫……叫什麽名字來著?我突然想不起來了。”

本來還能勉強維持的話題,一下子就被外公這個問題給打斷了。所有參與這個話題的大人都沉默了,有的故作思考狀,但好像沒人知道那個選手的名字。就在這個時候我注意到,姐姐忽然露出了一個好像想起了什麽的表情。

只見姐姐用得意的表情望著外公,但馬上,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立刻低下了頭,心裏好像在說:“糟了!”

然後夾了一塊炸魚塞進嘴裏大嚼起來。我想,姐姐肯定知道那個相撲選手的名字。而我的萬佑子姐姐對相撲比賽從來都不感興趣,她基本上不知道所有相撲選手的名字。而眼前這位姐姐似乎很了解相撲比賽,而且就在她想回答外公那個問題的時候,她又忽然想到,如果回答出來,肯定會暴露自己冒牌貨的身份,於是連忙用食物塞住了自己的嘴。

看到姐姐這個樣子,我真想讓她早點接受DNA鑒定,看看結果出來時她會是怎樣一種表情。雖然剛才她信心十足地宣稱她願意接受這個檢查,但僅僅是這個態度不能證明任何事情。我想,她在說那話的時候,心裏一定慌張得要命。想到這兒,我的心裏不禁泛起一絲得意,心想:活該!

在我們家族裏,外公一直都是我最為害怕的對象,可是這次,外公在我眼裏竟然成了一個最為堅實可靠的“戰友”。我心裏暗想,一直以來困惑我的謎題也許很快就會水落石出了。可能是注意到了我一直盯著他看的視線,外公把“矛頭”指向了我:

“喂,結衣子。你馬上就是小學高年級的學生了,是不是也自薦個班長當當?你媽媽從小學四年級開始,年年都當選班長。六年級的時候還被選為兒童會副會長。你是不是也努力一下看看?”

說完外公把臉扭向媽媽,意思是希望得到她的支持,可是跟著附和的卻是外婆,外婆說:“就是啊。”媽媽則嘆了一口氣瞥了外公一眼,好像在說:“這個時候您提那些陳年往事幹什麽?”可是她並沒有說出口。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外公,只好低下了頭。每天都把自己隱藏在教室角落裏的我,根本沒有可能當選班長。即使選舉,恐怕也不會有一個人投票給我。因為我是一個令同學們討厭的人。可外公竟然向我提出那樣的要求,真是有點過分。

我對外公的同盟意識瞬間就消失殆盡了,可外公並不理會我的感受,繼續說道:“但看你現在的樣子,當班長是難了。春花怎麽會生出這麽一個不愛拋頭露面的孩子來?”

說著,外公不經意地看了我爸爸一眼。奶奶看到了這個細節,她以為外公的意思是說我不優秀是因為遺傳了爸爸的基因。於是奶奶連忙辯解說:

“忠彥小時候,小學、初中、高中也都一直當班長,還在學校的學生會當過委員呢。還有一次被推舉為學生會主席來著,他不是愛出頭的人,可是大家都推舉他,他也不好意思拒絕。結衣子可能也是她爸爸這種性格的人,即使不自薦,也會被周圍的人推舉出來吧。”

我心中又在呐喊:“快別說啦!”同時,我竟然不自覺地開始四處尋找布蘭卡的身影,雖然我也知道布蘭卡早就不在了。可是,進入我視線的竟然是姐姐的臉。她看我的眼神好像在說:“你沒事吧?”可是,在我看來,她這種眼神比任何語言都更讓我感覺到恥辱。正當姐姐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冬實姨媽給我拋出了一根救命稻草,她說:

“姐姐、姐夫是典型的長女、長子類型,都非常優秀。而我就是幹什麽也幹不好,從沒當過任何帶‘長’的職務。對了,爸爸,您剛才說的那個學生相撲冠軍是不是姓宮田?”

“對!對!就是宮田。”隨後,話題又被引到了相撲比賽上。後來,話題就再也沒有回到我身上,我終於舒了口氣,心想這一天總算可以平安過去了。可是,後來我不止一次地想,如果當時外公提出:“結衣子,要不你也做個DNA鑒定吧。”那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