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二天放學後,梶野真知子來到大路小學的教職員辦公室。認識真知子的老師以為她是來重遊母校的,高興地上去和她攀談。真知子是優等生,頗受老師們的歡迎。

不料,真知子草草向昔日恩師打過招呼,直奔忍而來。忍注意到,與上次見面時相比,她的表情僵硬了許多。

“我有事要找你商量。”

“商量?”

忍掃視了一圈辦公室,站起身來:“那我們去操場說吧。”

大阪的小學操場都很小。大路小學的也不例外,只夠容納一個壘球場,而且教學樓的一部分還直接鍥進了中外野區。

忍把真知子帶到操場一角的單杠旁。

“什麽事?”

忍一問,真知子便略微低下頭,說:“關於前不久的那個案子……”

“怎麽了?”

“嗯……那個……”真知子嘴唇微動,支吾片刻後,終於像下定了決心似的擡起頭,“警察好像懷疑上我爸爸了。”

“你父親?為什麽?”

“不知道。”真知子搖搖頭,“但是,昨晚警察上門問了我爸爸的不在場證明,問他三天前的白天人在哪裏。”

“唔……三天前也就是警方認為的案發日。不過,你不用在意。警察嘛,不管是可疑的人,還是不可疑的人,都會挨個調查不在場證明什麽的。”

忍將這說成是稀松平常的事,可真知子還是陰沉著臉。

“其實我爸爸是有點奇怪。”

“奇怪……”

“他對警察說那天一整天都在家,警察也沒多問就回去了。但事實上並不是這樣。其實他白天出去過,直到傍晚才回家。”

“哦……”

這下就連忍的臉也僵硬起來。她覺得這件事必須認真對待了。

“爸爸還叫我不要把他白天出去過的事告訴別人。搞不懂他為什麽要撒這樣的謊。”

“大概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懷疑吧?”

“看起來也不像啊……”

真知子再次垂下頭,用運動鞋的鞋尖踢踹地面。接著,她自言自語似的咕噥道:“我很在意警察是怎麽看爸爸的……然後,上次我又聽說老師在警察那邊很吃得開,所以……”

“唔……就算很吃得開也不好辦啊。”忍抱著胳膊沉思片刻後,提議道,“要不我先跟你一起回家?”

說實在的,忍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兩人離開學校,並肩前往真知子家。

“我知道你很擔心,不過你應該很信任你父親吧?”

“這個……”真知子歪著頭說,“稍微有點不一樣。”

“什麽不一樣?”

真知子思考了片刻,才說:“與其說是相信爸爸的人品,還不如說我更相信爸爸是個膽小鬼。我覺得他這個人絕對幹不出殺人的事。”

“這樣啊……”

“我估計他一見血就暈了。”

“哦。”

忍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只得保持沉默。

走到梶野家門前時,兩人停下了腳步。只見門口停著一輛警車,不久門內便現出了幾個人影。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被身穿灰色西裝的男人押送出來。仔細一看,那西裝男正是漆崎,身旁還站著新藤。

緊接著,真知子喊了一聲“爸爸”,向大肚男奔去。原來他就是真知子的父親梶野政司。

“真知子,對不起……”梶野政司耷拉著眼角和眉毛,注視著女兒的臉。“原諒我……好好照顧你媽媽。”

“媽媽在哪兒?”

“在屋裏哭。”梶野政司回頭往家的方向望去。

“爸爸,這是為什麽呀?你為什麽要做那種事……”

真知子緊緊拽住父親的衣服,梶野政司孱弱地搖了搖頭:“爸爸也不知道。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時沖動吧。”

“漆崎先生!”

聽到呼聲的漆崎轉頭看著忍,好似故友重逢一般眯起了雙眼。

“真是好久沒見了。你還好吧……其實沒必要問的,看這樣子就知道你精神好著呢。”

“這是怎麽回事?梶野先生怎麽就成兇手了?”

在忍的高聲質問下,漆崎閉上了一只眼睛。

“我可沒說他是兇手。我們只是找他問話,誰知他自說自話地就認起罪來了。我們也是一頭霧水。”

“怎麽會這樣……”

見忍沒吭聲,漆崎伺機把梶野政司推進警車。新藤想說點什麽,但最終還是默默地上了車。而忍和真知子則一起忍受著警車噴出的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