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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會爆炸事件發生兩天後的星期一,輝美去了學校。朋友們跟她聊天的內容果然都與那起事件有關。得知輝美當時就在現場,他們向她問了一個又一個問題。

“我當時只顧著逃跑了,記不太清楚。”

她對所有提問都這樣回答,而那句話也並非全是謊言。

輝美今天早上又看了一遍報紙,爆炸事件的真相調查好像並不太順利。雖然很難想象是志野賴江單人作案,但目前並沒有找到她背後有什麽組織或共犯的證據。與此同時,好幾個認識志野賴江的人都異口同聲地說,她最近看起來有點奇怪,好像一直在煩惱著什麽,經常焦躁不安。還有人指出,她變成那樣的原因在於自己的獨生子,她說過“兒子對光樂上癮了”。賴江的獨生子政史目前行蹤不明。有人認為他應該是受到了太大的打擊,一時沖動離家出走了。

輝美一想到政史的心情,就感到異常悲傷。她覺得,如果眼睜睜看著母親被炸死,換作自己或許會發瘋。她很擔心政史,而光也讓她憂心不已。雖說他受的傷並沒有危及生命,但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演奏光樂了。我們可能需要你來代替光——昨天那個叫佐分利的男人這樣對她說。宇野哲也等人似乎也對她充滿期待。可是她還是沒有自信。她覺得自己根本無法代替光。

這天放學後,輝美跟兩個朋友走在回家路上,旁邊突然開過來一輛黑色摩托車。

是宇野哲也。

“出大事了,快跟我走。”說完,他便朝輝美扔來一頂頭盔。

“出什麽大事了?”

“不能在這裏說。”他回答。

輝美集中精神觀察著哲也的精神狀態。他全身散發出焦躁和不安,以及代表怒火的光芒。光出事了,輝美意識到。“知道了,我們走吧。”她對朋友說了聲“我有點事”,便戴上頭盔跨坐到哲也身後。朋友們在旁邊愣愣地看著他們。

“要飆起來了。”話音未落,哲也就發動了摩托車。輝美的制服裙擺翻飛在空中。

兩人在那座高層公寓的停車場下了車。哲也摘下頭盔,輝美從未見他露出過如此嚴峻的表情。

“光他……消失了。”哲也在前往十樓的電梯裏低聲說。

“消失了?消失了是怎麽回事?”輝美感到自己的表情開始僵硬,同時心跳也猛然加快了。

“他從醫院失蹤了。就在昨天晚上。”

“為什麽?”

“我也想問為什麽啊。現在根本就不知道怎麽回事。今早我們接到電話,說患者不見了。我們匆忙趕過去,把附近都找了一遍,就是找不到人。不僅是光,連功一那小子也不見了。”

“連功一都……”他們去哪兒了呢?輝美想。她並不認為功一會把光帶走。

電梯停下了。兩人快步走向房間。

屋裏跟昨天一樣,有許多人在忙碌地走動。佐分利也跟昨天一樣,坐在角落的沙發上蹺著二郎腿,可是他煩躁的程度是昨天不能比擬的。

“佐分利先生,我把小輝帶來了。”

哲也說完,佐分利沒有露出昨天那樣的笑容,只是瞥了輝美一眼,點了點頭,然後對哲也說:“帶她到旁邊房間去。”隨後又說,“跟她家裏人聯系,說我們先照顧她一段時間,叫他們不用擔心。然後再跟學校聯系,把休學手續辦好。”

“知道了。”

“請等等。那樣我會很為難。”輝美來回看著佐分利和哲也說,“我是說願意代替光,可是誰也沒跟我說要離開家住在這裏,而且還要休學……”

“這都是為了你啊。”佐分利用壓抑了感情的平淡語氣說,“宇野會告訴你為什麽要這樣做。總之現在請你聽我的。”

“可是我連換洗衣服都沒帶……”

輝美話音剛落,佐分利就擡起右手打了個響指,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年輕女人出現在他身邊。

“隨便找幾家店,讓他們拿點適合輝美小姐的衣服過來。如果不好挑選,就把店裏有的都拿過來。加急。”

“明白。”女人說完就退了下去。

佐分利看向輝美。“你還需要什麽?”

輝美保持著筆直的站姿搖搖頭。“沒有了……”

“那不好意思,請你到隔壁房間休息吧。我還要忙著找光。”

佐分利用手掌示意旁邊的房間。那裏是光的臥室,除了一張特大尺寸的雙人床外,還有足以擺得下兩張台球桌的空間。輝美坐到床上。

“光現在在哪裏,佐分利先生有線索了嗎?”輝美問哲也。

哲也只是搖搖頭。“他好像認為光不是自行離開,而是被人綁走的。我也贊成他的想法。”

“綁走……被誰啊?”

“不知道呢。不過一定是上回策劃了爆炸的那幫人。”

“他們要殺了光嗎?”說著說著,她的聲音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