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場 再次回到大廳

相倉久美還不想回房,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房間裏太無聊了,她打算到大廳打發時間。

除了菊岡和金井夫婦已經回房之外,其余的人應該都在。英子則跑上跑下忙個不停,她打開西側的門,剛從九號室過來。

惡劣的天氣似乎並沒有對金井夫婦和菊岡榮吉那種粗神經的人造成太大影響。但大廳裏的人的心情應該都和久美一樣。在狂風呼嘯的夜晚,大家都不想獨自待在房間裏擔驚受怕。

但警官們看起來更為鎮定。大熊伸了個懶腰說:

“啊,好困啊!昨晚讓工作折騰得沒睡好。”

然後,他就站了起來,英子見狀便吩咐千賀子帶他回房間。

等刑警走進十二號室,千賀子也回到大廳。不過,其余的人都沒有要立刻回房的打算。客人們都還沒走,所以早川夫婦和梶原也不能先去休息,三人就正襟端坐在廚房和大廳的交界處。

時針已經指向了十點。如果是平常,這個沒有電視的大廳早就寂靜無聲了。英子走到音響旁邊,放入了科林·戴維斯指揮的斯特拉文斯基的《春之祭》的唱片。

戶飼和嘉彥並排坐在餐桌邊閑聊,日下坐在他們的對面,正專注地看著他的醫學參考書。

“嘉彥君,你說那個花壇的圖案是誰設計的?”

“嗯,聽說不是找人設計的,是幸三郎爺爺自己畫好草圖,然後讓花匠依圖建造的。”

“那圖案也是他自己畫的?”

“是的,聽說在建造庭院和花壇的時候,他一直在旁邊監工,指示他們應該怎麽做,不應該怎麽做。”

“是嗎?真嚴格啊。”

“但我也只是聽說,是英子姐姐告訴我的。”

“在說我的壞話嗎?”真是說英子英子就到,她找了張椅子坐在嘉彥的身邊。

“我哪裏敢啊,我們是在說花壇的事呢。”

“啊,那個啊。”英子有些掃興。

“那時父親突然來了靈感,畫草圖的時候也真是煩人呢。一會兒讓我拿這個,一會兒又讓我拿那個,我看他天生就是個藝術家。其實我覺得他根本不想當什麽濱氏柴油機的董事長,他只想一邊聽著最愛的瓦格納,一邊畫畫。”

“他真的會使喚你四處跑嗎?”戶飼問。

“其實幸三郎爺爺有時候像小孩一樣。”嘉彥說。

“所以說他是藝術家嘛,上次他還說要在鋁箔紙上描圖,我只能去問梶原借。”

“鋁箔紙?要畫在那種東西上嗎?”

“好像是的,反正借給他之後,就一直沒還我。那是梶原做菜時要用東西,所以我讓爸爸要用多少就剪下來,把剩下的還給我。但他說不行,讓我去買卷新的。沒辦法,我只能跑到村子裏去重新買了一卷。”

“呵呵。”坐在對面的日下笑了起來。

阿南巡警將警帽端端正正地扣在桌上,一個人坐在餐桌的角落。他表情有些僵硬,不苟言笑,但面頰卻紅彤彤的。

“巡警先生。”相倉久美對他說話。

“是!”巡警依然直視著前方,十分幹脆地回答。

“阿南這個姓很少見呢,您一定是北海道人吧?”

阿南沒有說話。

阿南的沉默讓久美有些掃興,當她剛要起身去台球桌的時候,卻被突如其來的回答嚇了一跳。

“我父親在廣島出生,聽說祖母的原籍是沖繩。”

“那你有女朋友嗎?”久美俏皮地問。

“……我不能回答你這個問題。”他考慮了一下才說。

久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拉他起來。

“去打乒乓球好嗎?”她問他。

“這個……不太好吧,我不是來這裏玩的。”

巡警顯得很為難,但久美卻很任性地說:

“沒關系嘛,你可以一邊打球一邊做事啊。保護我們就是你的工作。你要是不會,我來教你啦。”

牛越佐武郎正和幸三郎談笑風生,卻意外地看見部下正在和久美打乒乓球,之後就時不時往那裏偷瞄上兩眼。

過了一會兒,戶飼和嘉彥站了起來,他們打算回房休息了,於是走到了幸三郎的面前道晚安。但幸三郎卻不知為何用手勢示意他們等一下,他和牛越同時站起來,並且向英子招招手,帶著大家往乒乓球桌走去。

阿南正打在興頭上,但發現牛越走過來了,趕緊立正站好。幸三郎微笑著朝他招招手,表示他繼續。

此時,坐在桌邊閑得無聊的尾崎也站了起來,他輕蔑地瞥了一眼正在打乒乓球的阿南,然後湊到牛越的身邊道了一聲晚安。

英子立刻招呼千賀子帶尾崎去他的房間。早川千賀子帶尾崎回房後,又立刻返回大廳,仍舊坐在剛才那張椅子上。

幸三郎正在興致勃勃地指導阿南正確的擊球動作,他技術好得讓牛越吃驚。他問牛越要不要也玩玩看,對乒乓球一竅不通的牛越笑著謝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