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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糟糕的是,工廠下班的時間和良子蛋糕店下班的時間是一樣的。所以等我匆匆忙忙地趕到元住吉時,良子已經下班離開蛋糕店了。我想問店長良子去哪兒了,不過覺得問了也是白問,良子不可能向他報告自己的行蹤。

我感到很奇怪,她每晚都去喝酒的錢是從哪兒來的?不過再一想,女人要有酒喝很簡單,尤其是像良子這種漂亮的女人。她只要撒嬌地說一聲:“喂,請咱喝杯酒,好不好嘛?”大概沒有哪個男人會拒絕吧。

當初我曾懷疑良子是因為我經常往禦手洗那裏跑才會不高興的,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樣。最近我一下班就往回趕,一直沒有去禦手洗那裏,良子應該也知道這一點吧。是不是我太順著她,反而把她慣壞了?應該不是這個理由吧。

最近,良子已經不在元住吉的酒吧街混了。元住吉這種地方沒有年輕人喜歡聚集的酒吧,她或許是去別的地方……大概遠征到涉谷去了。那時,我還沒想到她會坐車。

在日吉的一家酒吧裏我找到了正在喝酒的良子。她周圍聚集了一群留著飛機頭、暴走族打扮的男人,其中一個家夥正在撫摸良子裸露著的小腿。

我沖進店內,想帶走良子,那幫家夥最初想要阻止,察覺我和良子的關系後,才冷笑著放開我和良子。

走到大街上,良子立刻甩開我的手。她蹲在路邊,兩膝微微合攏,背部抖個不停。我問她怎麽了,在哭嗎,但看她的樣子又不像在哭。我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她搖搖頭。

我第一次覺得良子如此陌生,此時的她不是我所熟悉的那個良子,而是一個未知動物一般、被稱作“女人”的動物。我自以為很了解良子,但現在看來,我連她的十分之一都無法把握。或許一開始我就看錯了她。良子,你真的是“夜行性”的動物嗎?一直蹲著的良子就像回到金魚缸的金魚,漸漸融入周圍的夜色中。我很無力,很悲傷。

心情平靜後,她站了起來,大步向前走去。我緊跟在後,她問我:“你不生氣嗎?”

幹嘛要生氣?我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她轉過頭,直勾勾地盯著我看。

“你說話啊!”她歇斯底裏地喊著,聲音很刺耳。

回到房間,我戰戰兢兢地伸出雙手,想要抱她。沒想到她一把推開我,狂喊:“別對我這麽溫柔!你不會用力一點嗎!用力一點,像個男人那樣!別那麽軟綿綿的!”

“輕、輕一點,讓公寓裏的人聽到多不好,你就不會小聲一點嗎?”

“你是不是男人啊!你不生氣嗎?窩囊廢!膽小鬼!”她越說越生氣。

“你這話什麽意思啊?”

良子一下子泄了氣,突然又狂笑不止。

“你真是好好先生,自己的女人在外面鬼混,你一點兒也不生氣嗎?”

“鬼混……是嗎?”

“你剛才不是看到了嗎?”

“但是,那個,那是……一定是我讓良子你覺得無聊了吧!是吧!對不起,我道歉。請告訴我該怎麽做。總之你別喝酒了,喝酒傷身。”我剛說完,良子就抓住我的領口,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紡織品撕裂的聲音,紐扣就像滾燙的爆米花四處飛濺,有的還彈到了墻上。我嚇得差點叫出聲來。

“罵我啊,你這個白癡!滾回你的老家去吧!我們不是一路貨,你太幼稚了!”

我半裸著上身,茫然地站在房間裏。

第二天,我去拜訪許久不見的禦手洗。如今我才相信他的預言,我對良子是真的沒辦法了。我不知該怎麽辦才好,現在唯一能商量的人,只有禦手洗了。既然他給良子算過命,或許他可以給我一個好的對策。

“這真是個很嚴重的問題呀。”禦手洗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說,“我能怎麽辦?這是你們兩人之間的問題,也只有你們自己能解決。”看來禦手洗也靠不住。

七月過半,盛夏來臨。一個人在房間裏等良子經常熱得汗流浹背。是因為季節的關系,良子才和酒瓶形影不離的嗎?的確啊,連電扇都沒有的房間,即便到了晚上,也不會變得涼快,反而熱得像個大蒸籠。

終於,我有些生氣了。為什麽我必須忍受良子不講理的對待?我到底做了什麽?良子已經厭煩我了嗎?想和我分手,那就直說啊。

同時我也想到,我之所以會這麽遷就良子,不就是因為我想回西尾久那個家去看看嘛。其實我是心懷愧疚才會對她這麽好的,難道良子是為了讓我對她死心,才故意冷落我的?良子是個聰明的姑娘,會想出這種主意也不是沒有可能。說到底她還是為了我好,想到這裏,我覺得良子有些可憐。

窗外響起了暴走族那改裝機車特有的引擎轟鳴聲,我走進窗邊一看,發現轟鳴聲的源頭就停在窗下,身體突然僵硬得像塊被冷凍的年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