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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伊麗莎白矯揉造作地,似乎不好意思地露出點諂媚的不可思議的神情,“你們男人怎麽要上女人的地方去呢?”她的話聽起來讓人感覺奇妙:“一個女人總有些地方不想讓男人看見的。我們要見男人之前,都要先化化妝,打扮一下,換件內衣……”

說到這裏,圖爾索終於才知道,剛才伊麗莎白的樣子僅僅只是害羞。

“從某個意義來說,女人真是十分可憐的動物,圖爾索大人。總希望在男人面前顯得更年輕漂亮一點兒,她們為此下盡工夫的。但是這種背後的努力,我們是不希望男人看到的。對於女人來說,這就和洗手間一樣,絕不是多麽潔凈的場所。一定嚇您一跳了吧。真討厭!我臉都紅了。您看,我的心還在咚咚地跳呢!不信您摸摸。”

伊麗莎白·巴托裏一旦打開了話匣子,就像背熟了台詞的戲劇演員似的,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這時候,她也許以為誰也不該打斷自己的發言。

圖爾索這時才清楚地回憶起來,少年時代他曾經和眼前這位當時的女孩坐在水池邊的石頭上說過話,她也曾這樣滔滔不絕地對他訴說昨天晚上做過的夢。她的眼睛像夢中的女孩似的。十歲時,二十歲時,也許她就是用這種方式跟人說話的。可是到了五十歲,她的說話方式居然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她絲毫沒有表現出虧心和自我反省的樣子,這簡直讓圖爾索無言以對。對於伊麗莎白而言,也許地下室裏發生的一切算不上是什麽罪惡,仿佛只是女人自然而然的本能行為,就像為了在男人面前看起來美麗而化的妝,進行的打扮一樣。所以她才敢不斷強拉城外的女孩進城,對她們加以殺害,吸取她們的血。

圖爾索原本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對伊麗莎白問個明白,但現在似乎一個也想不出來了。他的思緒已經向著遠方飛去,腦子裏想到的凈是和眼前這位女魔頭完全不同的原來那副形象,這讓圖爾索感覺備受打擊。

但是她好像並不這麽想。再這麽和伊麗莎白繼續說下去只會讓人不愉快,圖爾索已經預感到,這麽下去自己也會被她那副異常的精神狀態所虜掠,她會以她特有的方式,把自己卷進那個極不尋常的瘋狂的世界裏去。

但是這麽說好像有點道理,想想又感覺哪兒不對。只是覺得和她說話十分令人不快。確實,以她的容貌而言,到了五十大概還能歸於年輕漂亮那一類。可是那種異於常人的光亮的皮膚,裝腔作勢的笑容,讓人感覺少女似的極不自然的動作和言語,這一切都讓圖爾索心理上感到非常不悅而難以忍受。

這到底是為什麽?實在無法準確地說清楚,總讓人感覺希望馬上離開這裏,就算外頭凍得像冰一樣也無所謂,只想出去吸口新鮮空氣。

於是他吩咐士兵把她帶回自己房間去,他又把另一名士兵叫過來,嚴令他徹夜對她進行看守,絕對不許發生逃走或者自殺這種事情。

對她如何處理早晚會作出決定,在此之前圖爾索十分寬大地讓她回去待在自己房間裏。不管事態如何收拾,伊麗莎白總是一座城堡的女主人。

當他自己獨處時,又開始思索起自己剛才為何心裏一直感到難以言說的不悅,但他知道,這個問題即使想到天亮還是無法得出結論。